说话吧？”
“没有，没有，我在听呢。”陆阁晚不经意地回答，眼睛盯着一个方向。
这一听就知道在敷衍嘛。
许策叫起来：“喂，我还是你的好兄弟吗？”
陆阁晚抬腕看了下时间：“许策，快半小时了，除了抱怨你家老爷子，你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挂了。”
许策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正事来：“下周末有空吗，咱们聚聚，给你接风洗尘，也好久没见了。”
“怎么，我这几年难道没回过京阳。”
“那不一样，”许策嘿嘿一笑，又补充道，“我可提前一周就通知你了啊，到时候别和我说你行程满了。”
陆阁晚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语气：“再看吧。”
下一秒挂了电话，也不管许策在那头气得大声嚷嚷。
这才看到崔皓发来的消息：“陆总，会议结束了吗？我去接您？”
陆阁晚朝长椅这边扫了一眼，刚才通话时他分明感到有束来自这里的视线。
他回复崔皓：“有点事，再等一会。”
收起手机，他朝林樨走过来。
天色渐晚，林樨完成了最后一笔，正用橡皮擦拭着画纸空白处不小心蹭上去的铅笔灰，并未注意到靠近的陆阁晚。
头顶一个声音响起：“同学，这么暗的光线下画画，不伤眼睛吗？”
陌生的男声，林樨手上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来，正对上陆阁晚低头的目光。光线确实很暗，他五官半隐在阴影里，眸色很深。
倒是没想到这么快会再次见面。
那一瞬间她也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刚刚站在图书馆前的男人，也许是因为他的墨色西装，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是你啊同学，真巧。”他声音带着笑意。
林樨有点晃神。
昨天在剧院门口，他可不是这么平易近人。但眼前的陆阁晚个子太高，俯视的姿态又让她有压迫感。
她于是站起身来。
在长椅上坐了一下午，腿都酸了，整个人有些踉跄。
陆阁晚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抬手扶住她。他靠近的时候依然有清冽的气味，这似有若无的味道像是试探，也像侵略。
林樨很快抽回手臂，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他听出她的戒备，轻笑一声，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那烟盒并不常见，复古的款式，闪着银白色的光泽。
他沿着中缝打开，抽出一根烟，下意识想要往嘴里送，忽然想起眼前的女孩。犹豫一下，又把烟放了回去。
“画的什么，”陆阁晚问道，“能给我看看吗？”
林樨下意识把速写本往身后放。
“没什么，”她摇摇头，轻声说。
路灯就在这时候亮起来。橘黄色的光很大方地落下来，照得面前男人的五官像是镀上了一层暖意，轮廓也变得柔和。
后来林樨再想起这个场景，总会想，灯光会不会是骗人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垂下眼睑，默默收拾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路灯下她被收进光晕里，整个人很纤细。
陆阁晚站在原地没动，挑了挑眉。
图书馆离停车场有段距离，待陆阁晚坐上车，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崔皓坐在驾驶座上，没着急发动车子。他迟疑一下，回头问道：“陆总，会议不顺利吗？”
“没事，都很顺利，”陆阁晚抬手搭在车窗上，身子向后靠去，“开车吧。”
走出小路来到宿舍区，人多了一些，正是晚饭时间，暑期留校的同学纷纷聚到食堂吃饭。
林樨在食堂买了个煎饼，拎在手上回了宿舍。
刚进门放下手上的东西，她拿出速写本，翻到今天那一页。傍晚画完速写的时候光线已有点暗，她还未好好看一下全貌。
出乎她意料的是，原本是速写对象的、她花了心思打磨细节的向日葵花丛此时成了背景，而她无意间画下的那个男人倒像是整幅画的灵魂所在。
因为他，这幅画一下子鲜活起来，和之前大半本速写有了区别。
林樨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目光有些飘忽。她想着傍晚发生的事情，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过一会儿，她取出彩铅，挑出一支墨色的，为画上人物涂上了颜色。涂完后，她在右下角写下小小的“樨”字以及日期：2011.6.22晚，夏至。
随后她撕下这一页，单独收了起来。
她从不为速写上色，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