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诏(1 / 3)

金銮殿里的气氛僵硬异常,好在李福全赶了回来,他一路跑到皇帝身边,躬身低语:“启禀陛下,此刻沈大人正在殿外等候。”

“宣。”

皇帝睁开眼,微微坐直了身。

旁边的李福全立刻拉高了嗓子,喝道:“宣户部员外郎,沈浮白觐见。”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殿门处看。

初日的光斜穿进檐下,一道修长而清瘦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神情,隐约只见他手里紧扣着一个黑漆漆的木盒。

撩起长袍,跨过门槛,青年不卑不亢地走进了殿中,那瞬间,所有交头接耳的低语都消失了。

谁也没想到沈浮白会是这么个年轻的似谪仙般的人。

他有好看的皮囊,一袭布衣,外头明亮的日光穿进来,落了一身,从束起的乌黑的发到沾了泥点的袖袍,再到那双森寒锋锐的眼,一身清寂气度,使人不敢亵渎。

大殿之上,阒然无声。

唯有谢鸳望着他那身沾了泥点的布衣,唇角弯起,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她想起昨日将沈浮白拦在长廊上,告诉他今日有变故,要他告假,他却一本正经地问她:“若不上值,那要做些什么?”

谢鸳随手一指,“那块儿小花园还没来得及请人打理,若沈大人有时间,不妨替本宫种些花。”

“公主喜欢什么花?”

“漂亮的,本宫都喜欢。”

谢鸳轻快回答,没注意对面的沈浮白有些失神。

她的随口一说,本意是逗他,可万万没想到沈浮白竟然真的去松了土,心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流涌过,谢鸳眼底不自觉柔软了几分。

沈浮白似感觉到她的目光,与她对视了一眼,然后走到御前,恭敬地朝皇帝拱手作揖,

“臣参见陛下。”

见他神情从容不迫,皇帝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他道:“你可知朕传你上殿是为何事?”

沈浮白道:“路上李公公已经同臣讲过了。”

周围的人偷偷打量他,心底无不惊讶万分。

按理来说,沈浮白一个从穷乡僻壤的边关小镇出来的人,即便有皇太女撑腰,面见圣颜时,也不该不惧天威,而他这般镇定自若的神情,倒是叫人的心里有了微妙的情绪。

一侧的李福全得了皇帝眼色,出声逼问道:“如今沈家和蛮夷私通的证据确凿,沈家叛国之罪,沈大人可认?”

短暂的寂静中,谢润嘉眉间微蹙,轻甩袖子便想上前替沈浮白讲话。

不料旁边的谢鸳似乎有所感应,转过头冲他微微摇头,谢润嘉顿时怔住,下一瞬,便听见一道凌冽熟悉的声音传来。

“欲加之罪,不能苟同,陛下,臣心中倒是有一问,不知可否找人解惑?”

沈浮白抬了眼,说话神情竟与谢鸳方才颇为相似,众人不禁怀疑两人是否私下串通好了。

皇帝微一点头,准许了。

沈浮白便转过身,一双狭长清冷的眼平静地看向林则。

“我有一问,想请太傅为我解惑。”

一个简单的我字让满殿的大臣们全都倒吸了口凉气。

普天之下,能在太傅面前自称我的人寥寥无几,沈浮白一个芝麻大小的官,到底哪里来的这么足的底气,简直是在明面上打林太傅的脸。

这般想,他们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移到林则脸上,那张横一道竖一道的皱褶脸皮在众人的注视下并未有什么神情变化。

反倒是林则身后的林府大公子林修远,不能忍受父亲被轻视,阴沉下脸,开口便想训斥,可惜还没出声,林则便不声不响地挡在了他身前,两只长满皱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冷冷地笑,“如今裴家死绝,沈大人还想如何凭空捏造,好将罪名甩给裴家,洗白自己?”

沈浮白面不改色,声音平淡。

“太傅既然查清了来龙去脉,请问沈府为何要与蛮夷私下来往?”

这个问题算不上尖锐,却让林则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来。

“沈家与裴家结仇,私下与蛮夷来往自然是想借蛮人的手除去裴家,关外离京天高地远,届时陛下想派人去查怕也是无从查起。”

沈浮白听了,竟是点了下头,“太傅说得不错,我沈家的确与裴家有仇。”

“可这仇是因为裴家作恶而起,他们结党营私、卖官戮爵、征敛无度,关外百姓受尽苦楚,裴家自是死不足惜,可要惩治裴家,我一可以上告巡察御史,二可以上京告御状,何必舍近求远,冒着诛九族的千古罪名去与那阴险狡诈的蛮夷贼人交易?”

他一字一句有条有理,众人听了,心中颇为赞同。

虽然裴家是关外土皇帝,状告裴家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与蛮夷交易,那是要头顶悬着刀尖走路,等到蛮人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那天,那闸刀便会毫不留情地落下来,只会死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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