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有笑意一闪而逝。
她知道张邈是谢明珠派来的,于是故意将裴家灭门的事说给他听,谢明珠可千万不要叫她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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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光粼粼的湖水之上,数朵烟花在漆黑的天幕之上炸开,一朵朵璀璨夺目的花朵点亮了整个夜空,通往章华台的拱桥上,谢鸳与沈浮白前后脚并行。
“原来克己复礼的沈家人逼急了也会动粗。”
“公主为何要提起裴家?”
两人异口同声,谢鸳弯眉笑了笑,眸光流转,声音慵慵懒懒,“为你。”
烟光万顷,烟气漫天,纵使耳边烟花声震耳欲聋,沈浮白的心跳声却越来越清晰,他瞳仁里的光芒散开,眼底晕染了看不清的种种情绪。
“公主好算计,你提裴家,又借我提沈家,故意让人误会我与公主的关系,如此费尽心思,真的是谋区区一个我吗......”
“本宫所谋,自然是沈郎你了。”走到拱桥最高处,谢鸳忽然停下,她笑意盈盈地转过身,头顶烟光流光溢彩,她的瞳仁熠熠生辉,仿佛倒映着万千星光,星光之下,沈浮白的身影清朗如月。
“沈郎不愧是本宫的知音,不用言语也能和本宫心心相印。”
春风乍起,吹灭了半湖烟火,灯影斑驳晦暗,这方天地骤然安静下来,沈浮白莫名走了神,他想起离开沈府的前夜,沈浪敲响他的屋门,他站在檐下的阴影里对他说,“浮白,你运筹帷幄,算计谢鸳替你除去裴家,可你有算到今日你会被她威逼进京?”
面面相看,沈浪探究着他的双眼,一种不安在心底慢慢滋生,他道:“我知道你志存高远,有千般算计,可你能算过人却算不过天,沈湛老祖便是前车之鉴,我只害怕你算到最后,把自己赔了进去。”
沈浮白站在谢鸳下方,他阖上眼,沈浪的脸逐渐模糊起来......
“沈浮白,你我心知裴家灭门之因与沈家脱不了干系,本宫主动向张邈提及你,当然是想让人去查此事,裴家因叛国被本宫灭门,可偏偏前夜本宫又救了假叛国的沈氏一族,你说他们若查到这些,岂不有趣?”
沈浮白抬头看向谢鸳,少女居高临下,笑容充满恶意,但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那双带着挑衅的眼眸在烟火下如同潋滟的湖水。
“你不觉得你有些无耻吗?”他道。
谢鸳眨了眨眼,颇为认同地点头,“不瞒你说,本宫总想对你耍无赖,对你若不无耻些,沈郎怎会答应本宫上京做官,你说你当初若不在沈府门口演那出断腿苦肉计,上京路上还能少吃些苦头。”
不等沈浮白开口,她又道:“沈郎是个聪明人,朝堂站队尤为重要,你这回是选择直接站在本宫这边还是同以前一样,先吃点苦头然后再站到本宫这边来?”
沈浮白盯着明眸皓齿的谢鸳,微不可察地在心底生出一点憋屈来。
幼年至今,他在关外见过许许多多难缠之人,有商贾有刁民有权贵,但这其中都比不上谢鸳,她简直是他翻遍古今书籍都没找不到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奇女子。
明是非不讲是非,心地软狠心辣手,明明身娇体弱,畏冷怕寒,却用徒手陪孩童挖雪埋尸,明明害怕血腥尸体,又能亲手杀去那些贪官污吏,他实在看不透她。
沈浮白不开口,谢鸳便耐心等着,终于,她听见他那冷冽如雪的声音。
“朝廷并不需要公主,我何须站队?还是说公主您......并非只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