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苕一把扑到傅延年跟前,“俺学这个,但没玩过他们的暗器!”
“凌苕,你跟老子这么多年了,是知道老子的脾气的。拜师学艺这一事,老子看得严,老子门下的弟子,转投其他师父的也不少,但只要是在老子门下一天,就只准学老子的东西!”
凌苕的眼中突然涌出豆大的眼泪,他放声大哭起来。
站在门外的霍启白听到哭声,不解地拧起眉毛,和杜仲衡交换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凌苕依然在哭,但傅延年彷佛没看到般地继续说了下去,“听好了,凌苕,你不守门规,我要把你逐出门外。从今往后,你就不是我的弟子了,至于你要不要去周掌门门下,那是你自己的事。”
“俺不去!俺绝对不去!”
傅延年转过头去,“不去也好,那你就不是承渊派的弟子了。记住,不管发生了啥子,不管遇到了啥子麻烦事,都永远不要再回来找我了。”
霍启白听到这话,一愣,“怎么回事,就演到恩断义绝这一出了?”
凌苕吸了吸鼻子,把脸上的泪水鼻涕都抹做一团,一把溜出被窝,跪在地上磕了三个硬梆梆的响头,朗声道:“多谢师父!但师父与俺的恩情岂是这两巴掌能算得清的,俺现下就把身上这些铜钱,都还给师父!”
说罢他便把貂皮大衣一脱,将袖中的铜钱一股脑倒在地上。
“有钱,真有钱……”霍启白把脑袋凑在门缝处,咋舌称奇道。
那大大小小的铜钱像一座座小山,堆在貂皮大衣上。一旁坐在地上的凌苕没了大衣,又把承渊派的绿衣给脱了,只剩一件白色的单衣,像是被剥了皮的竹笋。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打算起身就走。
“等等——”
三枚铜钱一个接一个落在凌苕额头上。
傅延年淡淡道,“老规矩,和你卖艺时一样,三个响头,给你三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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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李钧趁着广恒与傅延年还在酒酣耳热之际,冲迟建端打了个马虎眼,悄悄离开热闹的饭桌,独自一人走进小院内清净的一角,敲了敲一间房门。
里头明明有声响传来,却没有人应门。
李钧清清嗓子,隔着门说,“马帮李钧求见。”
里面沉寂片刻,随即传来一声,“进来吧。”
李钧依言推门而入,书桌后坐着的人没有起身,只是对他点点头。
“裘郎中好。”李钧行礼。
裘友良飞快扫了他一眼,又回到眼前的药缶上,“令堂在灵州可好?”
“家母尚好,多谢裘郎中过问。”
“前日,小女在渭水城惹下的事,有劳你了。”
李钧看着他有节奏地捣药,坐在下座,“这其中毕竟也有马帮的过错,钟老夫人与家母虽是隔代的姑亲,但血浓于水,她生前有难,马帮自然乐意相助。”
“那你呢?”裘友良又轻轻瞥了他一眼,“我记得你六年前就四处拜师,把我在阆中的门槛都快踏平了,现在可有找到法子?”
李钧表情释然,摇摇头,“没有。我现下来,是想求裘郎中另一件事。”
“我听说了,你们中毒了。”裘友良将药缶中的粉末倒在盘子中,“但这归诀的草木之毒,我解不了。”
“我明白,我想求的不是解药。”李钧看着他将粉末平均分成五份,“我想求的,是将我已有的解药一分为二。”
裘友良挑挑眉,“分之为二?那这药的用处恐怕连一半也发挥不出来。”
“我学医不精,不懂百草矿石用药的道理,但我明白这药有多重要。除我之外,还有一人也需要这药,我想将这药分给她。希望裘郎中明白,这药于我于她的分量,正如裘小姐于裘郎中的分量。”
裘友良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着他。
“阿歆知道他在哪吗?”
“钟家主现在人在玉门,那里很安全,我爹的部下会看好他,裘小姐不会知道。我在渭水城也留了人看守钟府,裘小姐的安全,我会以马帮的名义担保。”
裘友良定定地看了他很长时间,最终还是垂下眼,看向手中均分的药,“把药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