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走吧。”霍启白收拾好包袱,面带惋惜地看向窗外,“也不知道下一次下山来的时候,看到的会是怎样的渭水城。”
和煦阳光下渭水河缓缓流着,风吹过平静无波的河面。
两人并肩走下楼,沈陵光与迟建端就站在楼梯旁与客栈老板攀谈。
“几位就要走了?你们这一走,估计就没有客人,客栈迟早要关门。”客栈老板惆怅地看向空空荡荡的大厅,“哎,我看我也该打包回家了。”
“老板哪里人?”
“哎,我是维扬人,那里也被漕帮闹得不太平啊。这不,我十多年前投奔中州开了这家客栈,好不容易在这落下脚,现在又要回去,真是愧对江东父老。”
“老板当为人杰,定不会逞匹夫之勇。若是回乡,想必也不是绝路。”迟建端客气地恭维道,望向两人,“何小姐和韩公子还没下来吗?我们再等等。”
“老板,”沈陵光望向老板,“这家店十多年前就在了?可我记得十年前师父下山来,总抱怨说渭水城没有一家可供休息的客栈。”
老板忙陪笑道:“哈哈,看我这记性,都记混了,我十多年前就来中州了,五年前才开的这家店。”
迟建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始仔细打量他。
“几位久等了!”何思忆和韩载欣从楼上走下,“我们可以出发了。”
“行,走吧!”霍启白高兴地叫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这么想回山呢。”
“等一等,”迟建端拉住忙要转身的客栈老板,“老板,你刚刚说你是哪里人?”
客栈老板转过身来,满脸堆笑,“几位,我突然想起,后厨的火还点着。几位好走,我得去看着火了,否则伙计不在就危险了。”
“你说你是维扬人,十年多前来中州。”迟建端没有松手,“我开始便觉得你有些面熟,快十年了,启白可能不记得,但我不会忘。你是维扬杨家的末子杨绪,被送来夷微派后,师父给你取了名字。你就是撄宁师兄!”
“师兄,你在说什么?”霍启白看向迟建端,又看向客栈老板,一脸不可思议,“他是撄宁师兄?”
“十年,师兄。十年了,当时钟府和夷微派的事之后,三名弟子被逐出派中,后来师父竭尽心力打听你们的下落,原来你一直就藏在渭水城中。师兄,和我们回山!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迟建端拉着他便要往门外走。
但客栈老板只是轻轻弹了弹手,就一把将迟建端的手推开。
顾希昭意识到他不再摆出客栈老板的那副谄媚的面孔,奇怪,太奇怪了,她为什么之前一直觉得老板长着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明明他的那双丹凤眼和剑眉,甚至他不工整的高鼻梁,都使他的气质远远超出凡人。但现在他改变的只是一道眼神,一点嘴唇倾斜的幅度,就重新变成一个神采焕发、无所顾忌的青年。
客栈老板,不,撄宁师兄卸下伪装,他笑了笑,一把靠在椅子上:“真是好久不见,建端,你长大了,都能和我叫板了。启白,你也长大了,没有再欺负仲衡了吧。”
“你真是撄宁师兄?”
“你们不必叫我师兄了,我早已不是夷微派的人,杨绪这个名字就很好用。”
迟建端的脸色微微发青,“师兄,你什么意思!当年你没接受惩罚私自逃脱,现在又有何颜面说自己不是夷微派的人?你要是不当自己是夷微派的人,那就把夷微派的武器交出来。”
“喏,武器就在这,你自己来拿。”撄宁师兄,不,杨绪张开双手,冲迟建端扬扬下巴。
迟建端对他怒目而视,一手伸进他左袖,拔出一把小小的匕首。他又把手伸进右袖,抽出一把峨眉刺。
“这些我都会交还给派中。”迟建端将手中的武器一股脑收回袖子,“但师兄,你还是得和我们回山一趟。等师父发了话,你再想去哪去哪,想当谁当谁。”
“建端,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是不会回去的。那无因山有什么好处,不过是一堆老古板教出了一群小古板。广惟长老倒是一个正常人,可是你看看,他教出来的这个沈陵光呀,一点也没学到他的洒脱,活脱脱就是下一个老古板。”
沈陵光一言不发,霍启白倒是不满地咕哝了一句,“我可不古板。”
这话被杨绪听到了,他对霍启白勾勾手指,“启白,我知道你不一样,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迟建端一把挡住霍启白,怒声道,“启白,你别瞎搅合。”
杨绪闻言一笑,又转向一旁的顾希昭,“我记得有个叫绝尘的小姑娘,也是使剑,不过我记得她小小年纪就出落得漂漂亮亮,但现在,哎,真是世事难料啊。”
“唔……我不是绝尘。”顾希昭感到话中“世事难料”的另一层含义,“我是……最近才入派的。”
就在这说话的当口,一道掌风紧挨着顾希昭的脖子擦过,她感到自己的肩被人抓住用力往后一拽,瞬时失去平衡,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