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柔和宁静,又淡然悠远,好似穿过很多年的时光直抵过去,看到曾经的少年。
纷乱的树杈被劲风吹得不停晃动,走廊外人声鼎沸,医生轻声细语交代的事项和家人难以自抑的哭声混杂在一起,病房里这一刻却仿佛万籁俱寂。
伴随着她的手机开机,教练的电话、同学老师的短信一股脑的全部涌进来,不知是床头柜上生命体征检测器工作的声音还是手机消息提示音,夏晨星竟有一刹那错认这频率和她的心跳共振。
飞往京城的航班只剩四十分钟起飞,少年静静躺在那里,血袋挂了三个,他瘦削的脸苍白,唇上几乎完全没有血色。
“晨星,因为是我,所以不要哭。”
从前,他只会告诉她,你可以哭,可以伤心,如果想听我讲大道理,我会讲给你听。然后擦干她的眼泪,笑着伸出手拉她继续大步往前走。
所有人都在边流泪边求爱,但今天夏晨星为他伤心时,他却说,不要哭。
夏晨星踉跄着走近几步,少年清楚看见她眸中试图掩饰的眼泪,他微微叹了口气,慢慢抬起手想要牵住她。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敲击在玻璃上,南城的天很暗,乌压压的像要塌下来。
夏晨星一把抓住他的手,抓得很紧,她几次想要开口,却喉咙干涩发不出声。
监测屏幕上弯折的曲线变得笔直,一声清脆响亮的提示音久久回荡在病房中,房门被推推搡搡的拉开,一滴泪悄然从眼眶滑落。
“夏晨星?”
铺天盖地的酸涩涌来淹没了整个心脏,夏晨星怔怔地看着傅朝,有些不确定的低声重复道:“因为是我?”
“……我只说一遍。”
她忽然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傅朝还没来得及阻止,夏晨星又拿了一杯仰头喝尽。
这两杯的度数都不低,虽然掺了柠檬汁调配,一口气闷下去也能让人晕一阵。
傅朝火气冲冲的夺过她手里的杯子,不可思议道:“没酒硬挡啊?”
他气的想摔杯子:“跟我就犯病?”
后劲上来的很快,夏晨星身上的温度迅速攀升,意识模糊,脸颊都烧红了起来。
她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胳膊差点撞到酒桶。
傅朝叫了她两声,没人应。
他把外套撑开披在她肩上,站起身:“我们先走了。”
林沭没见人影,不知道上哪唱嗨了,贺伏吐的昏天黑地,倒在那不省人事。
夏晨星没在他面前喝过烈酒,但她总说自己酒品很好,至少不是那种喝多了上街乱喊乱叫的人。
傅朝生动形象的认识到夏晨星的可信度几乎为零。
她不愿意让傅朝抱自己,只管晕乎乎地埋头往前走,手摆的像小学生春游一样高,又忽然蹲下,美其名曰要观察地毯上的脚印:“你看,你快看啊,我能走猫步唉!”
“我厉不厉害?你为什么不夸我?”
她的呼吸都沾了醉意,醉醺醺的酒气扑面而来,头发也蹭的乱糟糟。
“你理理我,没人陪我说话……我会很孤单。”
傅朝看不下去,把她拉回正轨:“我为什么要夸你?”
“因为……”她思索了一会:“我们关系特别好。”
“有多好?”
“是……好到可以掉眼泪的地步。”
“你为什么不让我为你哭?”她生气地质问傅朝:“哭很丢人吗?可是我为很多人都哭过。”
前十八年,她只为别人流泪,为父母,为同学,为生活中的一切不满,但总有人会找到开解她的办法,以任何能让她开心的方式陪伴在她身边。
她从没有为他痛哭流涕过。
傅朝沉默很久,最后弯腰把她拉起来,解释莫须有的罪名:“我没有不让你哭。”
“夏晨星,爱本身就是常伴泪水。”
她的眼眸一瞬间亮起来,抓着他问:“真的吗?”
他很想把这个醉鬼从身上扒拉下去,但他从心底里放弃抵抗这个醉鬼。
“真的。”
“那你给我买把伞吧……你可以买一把伞吗?”
傅朝扯着她,两人几步路走的歪歪斜斜:“外面没下雨。”
大约是她实在太难缠,服务生见状想上来搀着夏晨星,他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们又低着头自觉后退。
“你能不能老实点?”
“我想要一把雨伞……我从机场赶来,下了好大的雨,我没有带伞。”
她像是沾了点哭音,却没有掉下眼泪,委屈无声无息溶解在记忆中的雨里,泪水和雨水交错互溶,不分你我。
傅朝掰正她的脑袋,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头凑近:“没下雨,要我说几遍你才会信?”
“下雨了啊,很大的雨……”她赖在他身上,抱怨的声音低下来,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