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刚刚打开的冥界之门里迅速飞过一只不被人注意的灵体。
“地君,冥界之门要关了!”
方才化灵魔伤到了一个阵师,它奋力坚持着,腰上被咬缺了一块还在往下滴着黑血,已经形成的门因为阵师不稳而自动关闭。
高眠收了阵法直奔冥界之门飞过去,穿过门之前她扔了几张符咒给地君,顺手化解了一下受伤的阵师它身上附着的魔气。
“这符咒上有我的赤炎之力,权当开门谢礼,还有化灵魔暴走的话你直接贴上去就行。”
怀里多了几张符咒的地君抬头望向匆匆离去的高眠,刚刚开口说了句:“谢……”
便见她衣袍一角彻底消失在光圈里。
一张一张讲符咒捡好,地君再次叹息道:“这神女,还挺有意思。”
穿过冥界之门,高眠落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原之上,草原上有一棵从不凋谢败零的合欢树,晴朗的日空下风却是喧嚣又寂凉,她伸出手,让夹着绿草清香的风穿过指缝,一朵合欢花落在她手上,她夹在指缝中闻了闻,还是记忆里浅淡的香味。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云海与草原接壤,倘若在更远的地方看过来,便能发现她所站之地是一座又高又险的山顶。
这座山是第一任天君殒命时身躯幻化而成。
彼时天地只有穹灵境与瀚宇地这两个地方,双方为了发展不断发生摩擦,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无数次。
第一任魔君与高眠一样为天地灵气所成,只不过他由恶而生,为了攻下穹灵境,他带人杀了弱小的族人,吸取他们身上的怨恨与灵气增长修为,可谓是集万恶为一身。
有了迅速增修的法子,他坑杀了近半数族人,彻底失了心性入了魔,带着剩下的另一半追随他的族人,他们一举杀上了穹灵境。
穹灵境族人纵使多,却不是修为暴涨的瀚宇地族人的对手,那时候高眠在修成身躯的关键时刻,只能眼睁睁看着穹灵境族人被狼狈不堪逼着不断后退。
在魔君举刀砍下天君脖子时高眠修得了形体,天地为之变色,她在电闪雷鸣中赫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义无反顾奔向狼狈不堪的天君,似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她还只是一抹灵体时便看着无数人在打打杀杀,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与人过招,她一手接下了魔君的刀,顺带捏碎了那把淬了无数鲜血的大刀。
发冠被打歪的天君将自己的佩剑交给她,那是个温柔和煦的人,他黑发散乱,唇角沾血,却冲她温柔笑了笑。
“拜托了。”
他不知道她是谁,可万千敌人冲杀过来时,他注意到一直照射在神坛上的那束白光不见了。
这份沉重且突然的信任压在高眠身上,她有些木然接过剑,冲他回了来到这世上的第一抹微笑。
高眠不负众望力挽狂澜带着众人守住了穹灵境,而她初次成形便这般拼命,还要追击逃散的瀚宇地族人时她灵力不支吐了口血,天君扶着她摇了摇头,说:“穷寇莫追。”
左右魔君也为她所重创,穹灵境族人也所剩无几,她点点头放弃了追杀。
见她这般英勇神武,在穹灵境恢复之后天君给她封了个名号“远戈”。
高眠回来后便陷入了睡眠状态,再次醒来还是在神坛内。
她似是受到感念一般来到穹灵境外面,白发飞舞容颜苍白的天君虚虚靠坐在合欢树下,一朵朵粉嫩的花瓣落在他散在草地的白衣上,寡淡中透露着几分别样的生机,他旁边矮竹桌上摆着一壶酒,在他饮了不知多少杯醉眼朦胧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怔忡片刻,他温雅浅笑朝高眠缓缓举起酒杯,苍白的面容中带着几分微红,在高眠看来已是油尽灯枯。
“神女,能饮一杯否?”
她不懂生死离别,也不懂情为何物,却也心怀慈悲,愿意成全将死之人的请求。
她坐在他对面,那一盏空了几千年的酒杯终于被他亲手斟满了。
学他举起酒杯,他微微碰了一下她的杯子:“我要走了,临终还能了却心愿,此生已是无憾,神女,我族人心向善,恐来日不敌魔族,能否请您,救一救他们。”他声音清润低柔,语调却处处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寂寥,好似在天地间孤身一人行了千万年,走到此处,唱响了离别的哀歌。
高眠是灵体的时候便被供奉在穹灵境神坛内,她能告感知到穹灵境族人对她的虔诚,她点点头,算是应允。
天君笑着将酒一饮而下,合欢树随风摇晃,越来越多的合欢花散落下来,高眠抬手接住一捧,她放在鼻下闻了闻,淡淡的香味充斥在鼻息之间,她微微歪着头看了看冲自己笑得温柔的天君。
“你喜欢吗?”
她点点头,淡声道:“喜欢。”
很香。
天君微微笑着撑着下巴就这样看着她,眼底流露出高眠看不懂的情绪。
“神女。”
这一声莫名的呼唤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