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辆毛毛虫。
汽车大小还能在树枝上来回开的毛毛虫,它有资格使用“辆”这个计量单位。
展眉非常开心地看着这一幕,笑得伤口都要重新绽裂一遍。
在已经无法分清现实和虚幻的精神病症状,和飞来横猫这样的灵异事件之间,
展眉果断选傻猫。
至少这样她能疯得比较坦然。
她给这两个小怪物起了名字,长触手能变人的小白猫妖人就叫八爪,小妹妹猫呢……唔,叫乌云濯还是黑玛瑙?有点苦恼。
八爪刚要抗议,就在展眉一个冷冷眼神里乖乖变回猫型。
沉默就是最后的抗议!我八爪对你的品味表达鄙视!
小乌云濯乖乖坐在竹筐里,跟躲在塑料袋里的八爪互视一瞥,互相安慰地碰碰头,又都无声目视着衣着破烂却兴高采烈的女神经病。
这一怪一猫妖人两兄妹就看着,这位奇怪人类先郑重其事地把母亲的骨灰安置在后排座位上,然后哼着歌拎着它们俩上车。
此人状态颇似逛早市满载而归的退休大妈。
八爪猫只敢把这句腹诽藏在心里,好在契约已经达成,以后就看小猫猫巧设计谋智斗死展眉,让她乖乖听喵号令。
怕冷而把十八条触手捆在自己身上当成个肉粉色珊瑚毯盖的小猫猫嘿嘿阴笑着,睡着了。
可把小乌云濯吓坏了。
喂喂,人类看着你,你怎么就睡着啦??危机!!危机!!喵!!
黏液小乌云濯正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人类的大手隔着塑料袋摸在了它的头上。
它没有皮毛,没有神经,黑焦坚硬的头骨,感受到了或许曾经享受过的温暖。
“你也睡吧,到家给你洗澡。”
乌云濯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就一口咬上了这只人类的爪子。
暗黄的眼睛们透过皮肤上的缝隙,偷偷观察展眉的反应。
展大疯子笑得很慈祥。
天在这个时候亮了。
臃肿的巨虫突兀消失,天空上互相吞噬的鸟类荡然无存,蚯蚓重归地下,鼠怪再回幽冥,只有大地上龟裂的伤痕,提醒着暗夜鬼祟曾经的到访。
汽车就像攀附在大地上的阴影,把阴森的陵园和一地废墟甩在身后,随着光明前进,一头扎进喧嚣的车流中,重返人间。
金色的阳光扫上小八爪怪,粉色的触角在阳光下渐渐褪色,现在它看起来不过是只白色蓝眼睛的小猫,只不过腿和肚子的部分长着很多不明显的透明须子。
展眉伸出一根手指,揪了揪它长长的胡子,又摁了摁粉色的鼻头。
八爪小怪物舒服地翻了个身,露出雪白肚子——当然是带着一簇一簇须子的肉肚子——睡得直打小呼噜。
乌云濯的变化非常大。
白骨在阳光的安抚下躲回黑色的皮毛之下,可怕的伤口收缩成暗斑,粉嫩的猫爪重新长了出来,小乌云濯变成了黑得发亮的小煤球。
大概伤害太重的缘故,这只猫就算回到了阳光下也失去了自己的尾巴。
展眉很开心,小妹妹猫伤得没有想象中那么重真是太好了。她是不介意养一只没有尾巴的煤球,只是小乌云濯一闭眼就很难区分出它哪头是脑袋哪头是屁股。
就算头尾不分,我们妹妹猫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猫咪。
……这个叫八爪的妖了妖气的小妖人,到真是让人羡慕,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把车停好后,无聊的展女士翻来倒过去把小乌云濯揪着观察了很久,最终确定,有长着黄眼睛伤口那一面的身体是左边,伤口尖端对着的是脑袋,伤口圆润端口对着的是屁股。
小乌云濯敢怒不敢言,有贼心挠没贼胆干。
很好,一晚上我拥有了两只猫,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志得意满的展眉还不知道她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是铁拳。
有人跌跌撞撞地狂奔到展眉的车前,一巴掌将车门掀飞,随即,与展眉经老鼠怪啃噬仍然完好无损的大好头颅,进行了亲切的交流。
此人叫徐梓晨,不幸是姓展的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多年好友,死党。
老徐决定再狂揍这女孙子十几拳,就把好友那两字去了,死党的那个党字也划掉。今后他要再管姓展的死活,就跟姓展的姓!
展眉沉默地挨揍,沉默地窝在驾驶座里,并没有辩解。
反正老徐打人的力道还不如猫咪蹭头,此时应认怂,应撒娇,切忌回嘴。
横竖一整套王八拳挥舞下来,累得是他自己,受到伤害的顶多是我的发型。
计划通。
“你她妈的,干什么去了!!!老子都报案了!”
又能听见梓晨式咆哮,真好。
徐梓晨是个异常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