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思。
隔间走出人,高跟鞋的踩踏声清晰刺耳。
“诶?好巧。”
童诗遥扭头,从镜子里看到白卓嫣带着惊喜的脸,那种纯粹因为偶遇的惊喜。
“他们都叫你遥姐,我也这么叫可以吗?”
“当然可以。”
童诗遥拉开水龙头冲手,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
“遥姐你是朋友来的嘛,要不要去我的包厢玩玩?”
白卓嫣笑意盈盈,身上也带着些酒气,但不像是客气话,见童诗遥犹豫,继续表示亲近。
“不是外人,人不多,就我舅舅和江故远,还有公司一个小弟,正愁没什么气氛呢。”
原来不是失约,是约了别人啊。
童诗遥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她为了他魂不守舍,他呢,没准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的上司亲属了。
胃里似乎开始灼烧起来,向上蔓延,直冲大脑最后的理智领域。
“好,你等我两分钟。”
童诗遥走进隔间补妆,在气垫的镜子凝视自己的双眸,她告诉自己,既然有时隔三年去见他的勇气,就再也没什么事值得她当逃兵了。
出来后,两人挽着胳膊并排走,虽然更多的是起到搀扶的作用,但外人看来俨然好姐妹的模样。
两个包厢离得不远,一进门白卓嫣音量加大。
“看看我带回来谁啦!”
几个脑袋同时歪向这边,童诗遥在江故远看到她的前一秒看向其他人。
“是小童啊,过来坐!刚还听故远说你们部门有人过生日聚餐呢。”,白豫深放下手里的麦克风,朝这边招招手。
“对,我们吃完过来唱会歌,你们今天是?”
“我们就是临时攒的局,可别偷偷怪我们没叫你啊!他们俩也差不多算是一起入职,叫出来一起玩玩。”
白卓嫣顺势点了点头,江故远沉默着,五官淹没在幽暗的灯光下。
“小童,来一首?记得那次年会你唱的特好听。”
年会,对童诗遥来说可怕的噩梦。
小时候要在亲戚面前展示才艺,长大了要在公司年会上展示才艺。
一生社死的东亚女人。
入职第一年年会,不起眼的童诗遥在几个节目类型里艰难地选择了唱歌,倒不是出于热爱,是实在没得挑。
跳舞比唱歌还尴尬,脱口秀她也没那个搞笑细胞。
结果误打误撞,发挥得不错,领导还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童诗遥拿起话筒,把刚才唱过的口水歌又唱了一遍,“领导,你们玩好,我先回去,出来没打招呼,怕他们找我。”童诗遥抬起手,指了指门口。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呼出一口气,对于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隐忍、克制、体面。
忽然,小臂被人攥住,隔着衣服面料都能感觉到温热。
她转过头,是她几乎没见过的江故远。
眼底有点猩红,唇齿喷涌出浓重的酒精味,就连这方面迟钝的童诗遥也能闻出来不会低于30度。
“你好像喝多了。”她企图挣开他的手。
那双手反而捏得更紧,“这三年,你有祝福过我的生日吗。”
祝福,凭什么呢。
凭你断崖式的离开,还是凭你前途即将更加无量。
“我祝你步步高升。”
“我不是为了陪他们。”,他的音色有些嘶哑,“群里答应和你们吃饭,白总突然打电话叫我出来,不好拒绝。”
童诗遥微微怔住,眼前的男人好像第一次在她面前暴露明显的情绪,变得有血有肉。
但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人在非理智情况下做的一切。
“你没义务和我说这些,我明白,每个人心里都有优先级,部门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会和他们解释的。你青睐领导是对的,毕竟白总的实力我稍有了解,至于其他的,你不必这么在意。”
很官方的回答,江故远不想听,随即转了话锋,“吃他带的饭,去他组的局,你开心吗?”
他凑近半步,随之而来的压迫感仿佛在质问她。
“个人隐私,和你有什么关系。”
包厢里的路骁然看着聊天页面迟迟没有回复,猜想是不是那句话越了界,让她不开心直接走人了,便起身出去碰运气找找。
走廊传来三三两两包厢里的鬼哭狼嚎,他往前走了两分钟,先是看到童诗遥翘起的发梢。
人没走就好。
他刚想唤她,却随着脚步的移动看到了童诗遥的背影,她和一个男人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