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很美,一如当初她醒来时望向他的那一眼,一如记忆深处,曾经梦里看到过的那双眼。
“卿云歌。”虞落轻轻唤道。
“卿云歌,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吧。”虞落笑着望向眼前这个修长俊秀,正宛若那山间翠竹的身影,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向他。
“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西月落,西月国的小公主。”
“你果然知道。果然果然,你什么都知道……”虞落顿时苦笑起来。
虞落找了丛开得最艳的石竹花,毫不见外地一下子躺了下去,双手平摊着搁在脑袋下,“我今夜有好多话想问你,你可愿意陪我看看这里的风景?”
“你瞧,今夜的月色多美。”
卿云歌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终于也躺了下来,望着澄澈的月色,问出了此刻心底的疑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知晓你身份这件事?”
“一开始,这仅仅是一个猜测,从来都没落到实处,直到那天我听到你说你亏欠我。”
“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你到底亏欠我什么,虽然我心中也是有所猜测……卿云歌,我想听你说。”
“卿云歌,今夜你若是不告诉我,而我日后从别人口中知道了此事,或者说到那最后一刻我才知道一切的真相,那我一定会恨你的。”
然而接下来却是良久的沉默。卿云歌一直不肯答话。
“你难道希望我恨你吗?”
虞落嘴角勾起一个似嘲似讽的笑容,不再说话。
两人静默良久。
月色很美,石竹花很美,今天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身边人也是自己所期望的那个人,可是他却说不出自己所期望的那句话。
也许错过了今晚,便再也没有机会了,虞落想着。她想给自己这一段痴心错付画上个句号,无论结果如何,今后必定也是死生不复相见。
“卿云歌。”虞落轻轻唤道,有些柔糯的声音在月色中沉寂下去,“卿云歌,我喜欢你,你有没有一点就是一点点喜欢我?”
***
公子身边那只白眼的灵猫又不见了。丹元不知道他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若是高兴,那他高兴的是公子这只白眼的灵猫终于走了,公子终于不必再为了她付出自己的性命了,但不高兴的是那只猫果然白眼,公子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却依旧没法将它留下。
不像他丹元,生也为公子,死也为公子,啊呸呸呸,说什么死呢,多不吉利呀。
“丹元,你去打一壶酒来。”
“公子,你不能喝酒。”
“谁说我不能喝了?我是要给……”
没说完的半句话,两人心里都懂。卿云歌随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我去休息了。”
“丹元你也好好休息,快到边境了。后面还有你的重任。”
听说公子会委以重任,丹元喜形于色,乐颠颠地跑了下去。
但三日之后,抵达边境的时,丹元发现他自己接受的重任不过是带着一封信前去拜见西月国的公主时,他顿时不乐意了。
丹元听公子说,原来那只灵猫便是西月国的公主。那只灵猫都抛下为她付出这么多的公子,自己跑回去做她的公主了,公子还这么倒贴上去做什么?
丹元为他的公子鸣不平。
丹元怏怏不乐地换上了平民的服装,离开军营,混入了西月国的早市,骑着一匹快马赶赴了王帐所在。
一路长驱直入,西月国人对他们异乡人的信任让单元感到惊讶。直到在王帐营地外时,他才被人拦下盘查。
他依公子所说,献上了公子给他的拜帖。也不知道那拜帖中写了些什么,不过半刻钟他便被迎了进去。引导他的人服饰华丽,看起来位阶不低。
被引入王帐之内,王帐内设之金碧辉煌让丹元这个在天盛京都见惯了繁华锦绣的人也不由得惊叹。
丹元很快收回打量的视线,低下头对着王座之上一拱手,“参见西月王君。”
良久也没有声音,丹元额角开始流下冷汗,正当他忐忑不安时,忽然听闻其上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
“丹元?是你?
“你抬起头来。”
那道清甜的女声,听起来约莫有些熟悉。
“你看看我是谁?”
丹元抬头的一瞬间,惊讶得双眼瞪得老大。
“恩公!原来是恩公!恩公,您为何在这儿?”
“这里是我家,我为何不能在这儿?”虞落忽而促狭地笑起。
在王座上王兄错愕的眼神中,站在一旁原本一脸郁色的虞落终于开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