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拽到树下,卢启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太过惊愕还没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低估了看似瘦弱的裴韫,没有想到他的手竟有如此力量,让他挣脱不开。
“裴兄,你在干嘛?”两人来到了树下,卢启总算是挣脱开了裴韫的手。
就看见裴韫冷着一张脸,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从未见过如此冷脸的裴韫,卢启想起他身后的家世权力,不紧张是假的,但还是轻声质问他。
裴韫依旧是一副冷脸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生气,但是就是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你……”刚说一个字,裴韫就察觉到了什么,刚忙闭上嘴。
“我如何了?”卢启鼓足勇气反驳道。
这个裴兄还真是脑子有问题,究竟有什么话想说还不说出来,莫不是……莫不是他看见了方才自己的行动,想到裴韫身后的势力,卢启瞬间浑身一颤。
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裴韫知道现在就在皇子之间做出抉择并不能带来日后的荣华富贵,并且,最后成功登基的也并不是三皇子,要是就这样放任卢启继续下去的话,他可能……
刚想开口,耳边似乎就传来了温柔但是带着锋利刀刃的女声:“别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我相信,你还记得的。”
想说的话尽数被咽进了肚子里,再抬头,就看见卢启原本白皙光洁的脸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在左眼上方长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
裴韫盯着胎记,不由得一愣。
“裴兄……”卢启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耐烦,但是因为裴韫家世而放任的好脾气已经所剩无几了。
裴韫放开了刚才因为一时激动扯住卢启的袖子,摇摇头:“是我失礼了。”
相顾无言。
他这辈子最憎恶的人便是仗着有一个好的家世为所欲为,不需在乎外界想法的人,三皇子是,裴韫也是。
所谓的为他出头在裴韫眼里不过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对于裴韫来说,他卢启又是什么呢?可有可无的可怜虫,是那种路过的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可怜虫是吗?只能仰仗大人物的鼻息才能过活的人是吗?
只有依靠别人的帮助才能走上至尊之位的人是吗?
马车都走后,裴韫还在出神。
记忆里簪娘像是想起来什么,笑意盈盈地提醒道:“这枕头,只有对至善之人才有效果的,若是心有贪念者……或许就会有所不同了。”
“卢启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
女人红唇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道警钟,时时刻刻提醒着裴韫,裴韫疼痛地蹲下身子,扶着脑袋却怎么也无法将女人的声音赶出去。
因为,他也早就动摇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在觥筹交错间,少年人的脸上已经不再有淡泊一切的神色的时候吧。
*
这人真的是没事找事。
卢启回忆起今日裴韫那身穿着打扮,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一针一线一下就能看出是民间顶好的绣娘亲手缝制出来的,那样尊贵的面料,要是可以穿在自己的身上……
就这样的富家公子哥,也不知道是跟自己有什么渊源还是深仇大恨,天天找自己的不快,天天炫耀那一身的衣裳,炫耀人脉,炫耀他所拥有的一切。
就这样的高门子弟,自己总有一天就把他狠狠踩在脚底下,不仅是裴韫,更是所有曾经瞧不起自己的那些人。
只要……只要自己能够搭上这条线!
以后一切想要的东西就会接踵而来,都不需要他说,便会有人亲自送上来。
不就是一场稍大的赌局吗。
他卢启偏偏要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