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考过。
殿前台上，官家笑意满满地看着台下畅所欲言的裴韫，并未料到他身为一介武将之后，竟也能有如此治世之才，镇国公年事已高，无法再率兵南下保家卫国，但是他这个儿子，确是个有心眼的。
进士之榜，卢生赫然在列。
不仅如此，他还是探花郎。
众人本以为裴韫中进士已是惊世之闻，但是料想到虎父无犬子这也能说得过去，但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卢启是个什么人物啊？
平头百姓是不知道，但是书院里面的学子倒是对这个人更多几分对裴韫没有的敬重，毕竟，他们大多都是寒门学子，不像裴韫，人家得天独厚，那可是在圣上面前早露过脸的。
卢启，却是真正的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高中的。
更何况，还是探花郎。
那可是对卢启的容貌的一种肯定啊。
卢启虽然算不得貌比潘安，却也是天生一副好模样，兰芝玉树的整个人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服感觉，也是平日里最刻苦的一个人。
刚放完榜，几个平日里和卢启玩得好的学子便纷纷找卢启讨酒吃，都成探花了，日后必然前途无量！
酒过三巡，也皆是一番又一番恭维的话语。
相比之下，裴韫那一桌就门可罗雀极了。
就他一人坐在席间，偶尔会有一两个胆子大的人过去讨杯酒吃，他也是好脾气地就给了，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不堪，众人也都看过了他解决高衙内的那番场景，自然也对他的侠肝义胆多了几分敬佩。
卢启本就没喝过什么酒，又是个穷弱书生，自然是不胜酒力的，喝了三四杯就已经晕的不行，但是看着面前晕晕乎乎的还有好几杯酒要递上来。
卢启有些晕地揉了揉脑袋。
他……还是如此不胜酒力。
裴韫也是一杯又一杯酒下肚，目光却灼灼地看着被许多人围在正中间的卢启，回想起十几年后那个满脸胡茬，满嘴人生大道理的挚友，轻笑一声。
过尽千帆，原来，当初，他还是一个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不过，变数就在今日。
还不等众人喝尽兴，就看见卢启“嘭”地一声，拍案而起，看上去像是喝高了的模样，身形都不太稳。
还没等他义愤填膺地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语，就看见裴韫走了过来，清脆的一声响，裴韫与他碰了碰杯。
这一声响，将卢启一下子吓醒了。”
想到刚才自己想要说什么，卢启已然是满头大汗。
“怎么？卢兄是觉得我这等粗人不配与你对酌吗？”
卢启还来不及擦去脸上的冷汗，赶忙与裴韫碰杯，一饮而尽。
裴韫看着卢启惊慌失措的模样，却怎么也回想不出来有人当初与他“会当凌绝顶”的酣畅淋漓了。
他好像不是记忆中的那副模样了。
“如何？”
裴韫剛回到自己的座位，就听见身后女人熟悉的声音，不由得一惊，回头看去，就看见簪娘站在自己身后，不过是换上了一身侍女的打扮。
裴韫苦笑着又喝尽了一杯酒，摇摇头：“我不知道。”
觥筹交错间，卢生满眼的笑意。
他，终于熬到这一天了！他可是圣上眼前的大红人，不日便会加官进爵，哪怕是尚公主都大有可能！
只是……卢启看向另一边孤凄不少的裴韫那一桌，方才，若不是他过来敬了一杯，恐怕自己现在就要酒后狂言了。
可是，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他可是裴韫，跟自己这些寒门学子可不一样，日后必然是两个阵营的人，他突然这般，是想要拉拢自己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卢启重新满面春风地端起酒杯，继续欣然接受着席间的逢迎跟赞美。
本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