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海雾原本寒凉的心里渗入一丝暖意,仿佛在深海沉浮中骤然抓住了一叶扁舟。
私闯余家灵堂,几个守在外面的保镖正要把她扯出去,好在助理林皎反应迅速,她高声道:“这是欧家的二小姐,二小姐找你们家主有事商议!”
海雾刚才一直强忍的眼泪,落在欧蔷的肩侧。
灵堂里隐约有白烛焚烧过后的冷檀香味。
盛曼伦不悦道:“欧小姐,我们余家的事,怎么也与你无关,希望你不要越俎代庖。”
欧蔷将人紧紧抱入怀中,亲密无间,是完完全全保护的姿势。她冷冷看他一眼:“怎么与我无关?你们这么多人联合起来欺负我的男人,是当我欧蔷没有脾气不成!”
余暖晴拍案而起:“你勾引我的儿子离婚,我要跟你这无父无母的杂种算账才是!你还敢闯入我余家的老宅,撞到枪口上来?!”
“他们离婚,是我起诉的。”欧蔷慢条斯理地抚弄自己的龙骨蕾丝白手套,神情优雅,“余女士,你知道我一个外人是怎么起诉成功的吗?司雪绘给他吃神经控制的违禁药,涉嫌精神虐待,所以法院判处他们解除婚姻关系。”
余暖晴嗤笑道:“归根结底,你做这一切,都是因为觊觎海雾。”
眼见海雾痛得在初冬冷汗直流,欧蔷咬牙切齿,气得几乎要择人而噬。被她虎狼般的气势一震,盛曼伦情不自禁后退三步。
欧蔷道:“你知不知道,海雾刚流产不久,你就让他跪在这么冷的地板上,对他的身体,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在意?”
身为余家的家主,余暖晴岂能让一个小辈抢白得无话可说。此刻她虽心有疼惜,仍硬着心肠道:“他是我的儿子,要打要杀,我说了算。与你无关。”
在众目睽睽下,海雾忽然从欧蔷的怀里挣扎出来,他眸间凉薄,仿佛一只被风雨□□而忘却归路的孤雀。听说儿子被司雪绘精神虐待,余暖晴自然心疼,她想把他扶起来,岂料刚刚迈出一步,他就把她推开了。
“海雾……”
“海雾……你做什么?”
“海雾?你先冷静些!”
亲戚们的劝解声此起彼伏。
海雾缓缓走到灵位前,面孔上的冷意越发深重,犹如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他抬手取过白铃兰花架上的花艺剪刀,“刷”一声打开!
欧蔷惊愕地呼喊:“你做什么?快放手!”
余暖晴推开女佣的扶持,不顾一切就要扑上去:“海雾,放手!”
“以前我与你们虚与委蛇,勉强维持表面的和谐,是为了不让霁霁难堪。”海雾轻声道,“从此以后,我终于不用再委屈自己,假装什么母慈子孝了。”
余暖晴握紧了拳,中指上价值连城的钻石婚戒被日常无数次的摩挲擦得晦暗,这是她与盛曼伦的婚戒。在这间灵堂里,除了排位上的“司烬”二字,几乎寻找不到他爸爸存在过的痕迹。
“海雾,你先把剪刀收起来!”
血光划破视线!
他硬生生用剪刀,斩断了左手的小指!
海雾面孔上的笑荡漾着解脱的快感:“从此以后,我就当没有您这个母亲,您也当没我这个儿子!咱们再无关系!”
灵堂外盘旋的和平鸽闻到血的味道,都恐惧地振翅而去。老宅中乱作一团,连梧桐叶夹过的晚风里亦掺杂着噤若寒蝉的意味。也就在这一晚,海雾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爱上了欧蔷。
除了死去的霁霁,他第一次如此依赖一个女人。
S.U.集团执行总裁的办公室套房。
希特勒优哉游哉地舔着猫粮,它伸出的粉红小舌头像是一段柔软的丝绒。陆奥丁则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粗暴地揉弄希特勒的猫头。投屏电视正播放《海绵宝宝》,派大星亢奋地说:“海绵宝宝我们一起去捉水母吧!”
开完公司晚会,欧葵抱着资产分析表回到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不知什么缘故,她陡然想起四个字:岁月静好。
对,只要没有欧蔷,一切都是岁月静好。
一旦欧蔷在这里,和陆奥丁装上面,那情况就变成了鸡飞狗跳。
欧葵让助理给她冲了一杯翡翠庄园(1),随口道:“最近,你没怎么去找欧蔷。”
“本少不追求她了,”陆奥丁突发奇想,尝了尝希特勒的猫粮,觉得不好吃,又放回猫碗里,“这个女人,配不上本少。呸,什么味儿?像是没煮熟的鲱鱼。”
欧葵临窗而坐,抿一口咖啡:“那订婚的事……?”
陆奥丁一戳希特勒的屁股,希特勒无助地“喵”一声,撑着瘸腿跳入欧葵怀中:“谁爱跟她订婚谁订婚去,本少不伺候了。”
欧葵凝眸道:“五少,我的意思是,如果拒绝跟欧蔷订婚,那么陆家与欧家极有可能会安排你跟我订婚,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