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十一(2 / 2)

时是袖扣,有时是腕表,她让柜员包在鳄鱼皮的盒子里,不系上蝴蝶结,但比任何礼物更像礼物。她在酒吧里喝鸡尾酒,或妖艳或纯真的少年邀她跳一支舞,她笑着指指自己丰满的胸脯——私人物品,生人勿近。

只有云豹知道,她设置成超级关注的男人,发再多条动态,图片里都没有她的一角身影。无论是小鸭子北极熊还是丝绸领带钻石腕表,哪一样都送不出去,堆在蝴蝶公馆里像一座小山,小山五彩斑斓,可聚在一起偏偏就有孤独的意味。北极熊睁着圆圆的的眼睛,好像是在可怜她。说出去,那些酒吧的MB一定不信,她拒绝他们,回头睡不进温柔乡,她只能缩成一团,抱着半人高胡萝卜抱枕孤枕而眠。

这样的生活,偏偏她乐在其中。

每每云豹笑她,她就反驳说:“与海雾重逢之后,我才明白什么叫宁缺毋滥。”

云豹就笑她笑得更厉害了,这个傻姑娘,真是可恨又可爱,可怜又可笑。

兴许是害怕逼得太急,欲速而不达,雪绘对他的控制松了些许,至少让他上网与外界联系了。霁霁时不时问他与嫂嫂感情怎么样,为了两家的体面,他只好说相敬如宾。

最近欧蔷经常发动态,换了穿搭要po图,发布作品要po图,甚至在总公司找到一只被收养的流浪猫也要po图,一天连发十条动态,孔雀开屏一样。她说,她选了很多礼物,想送给喜欢的少年;她说,她在为一个人守身如玉,可惜那个人看不到;她说,总公司的流浪猫有一撮滑稽的小胡子,名叫希特勒。

海雾当然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可惜这段感情根本无法开花结果,只能发乎情,止乎礼。

欧蔷的自拍总是在笑,浅笑,媚笑,大笑,让人觉得她是个小太阳。言语间又有种看透一切的黑色幽默,惹人忍俊不禁。

海雾不敢再翻看她的推特了。只是看她发的照片、听她说的话,他就这样欢喜,如果再见了面,会不会真的不顾婚姻爱上她?

可是越是远离,他就越是想要靠近,总是想再看一眼她的笑脸,看她今天换了哪条连衣裙?她有没有吃早餐?她的海鲜巧达汤(4)又加了多少奶油?

越接触欧蔷的洒脱不羁,便越觉得这黑暗的婚姻难以忍耐。

黑弥撒和欧蔷的关系,也逐渐从简单的医患成了朋友。她们都是艺术家,都经历过黑暗的精神疾病,灵魂当然有契合之处。

见到欧蔷无数次带着礼物回到蝴蝶公馆,黑弥撒就在心中默认她在热恋。然而男方迟迟不曾露面,像是一位“影子先生”,她不禁猜测起缘由来。

“欧小姐,如果我没猜错,你在恋爱中对吧?”

月色下,欧蔷轻轻笑了,仿佛是在自嘲:“不,我爱上了有妇之夫。”

黑弥撒惊讶至极。

“但我和他是最应该在一起的,我问过他,他曾答应我带他走。”欧蔷眼波流转,仿佛眼瞳中有尾鳍华美的游鱼在翕动,她声音斩钉截铁,“我一定会带他走。”

黑弥撒捧着热茶道:“他会离婚吗?”

欧蔷道:“迟早他会为我离婚,他根本不爱司雪绘。那时候,我会郑重地向他求婚。”

黑弥撒随口说:“古往今来这么多艺术家,大多数情场失意,这几乎像无法打破的魔咒。不过,欧小姐,我希望你的爱情有圆满的结局。”

欧蔷肆意一笑,翻身坐在甜品桌上,她恣无忌惮向灿灿夜空中高喊:“那当然!上帝绝对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在小阁楼查看公司股价涨幅的欧葵被这狐狸叫似的声音吸引过来,她抬手擦去欧蔷鼻尖的一块冰激凌:“不许再出声,否则把你扔下去。”

星光映照在欧蔷后背的蝴蝶纹身,它振翅欲飞。

黑弥撒忽然十分好奇,像欧小姐这样的人,究竟有怎样过往,与世界交手这些年,才能光彩依旧。

晚上,欧蔷趴在床垫上刷平板,发现海雾发了一条新的动态。她连忙屏住呼吸点进去。

[真可惜,北极圈的粉红海岸足足失踪了五个世纪,人类无法踏足。如果不是它失踪了,我真想看看粉红色的海。(后面的配图是他的手做晚餐)]

原来,他与欧蔷一样,都相信粉红海岸的存在。

她激动地切了小号,在推特下面评论:[如果我是探险家,我愿意为了挚爱之人终身寻找这一浪漫圣地,然后把它作为求婚的礼物,送给你。]

海雾很少发动态,也没有回复粉丝的习惯。所以这一封评论发过去,多半会石沉大海。

即使注定石沉大海,珠贝依旧会源源不断吐出珍珠,这是它的使命。最后,灿烂的珍珠堆满了海底,这是珠贝对深海佛仰般的倾慕。

夜深,欧蔷躺在白底荷叶边碎花被子里欲入梦乡时,平板忽然响起超级关注独特的提示音。

——[我最想收到的礼物,正是粉红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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