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参加完口语考试,已经是中午了。几个人两两并肩,走到巷子深处熟悉的小餐馆。老板娘见他们来没穿校服,眼里泪花也莫名其妙打转。她自己的孩子会离开,这群熟悉的孩子也会离开的。
原来,高考不仅仅意味着远方,还有大多数的离别。
姜焓夹起一块红烧肉,在眼前看了又看,熟悉的气味,恐怕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傅潼看他静静发呆,凑过去把红烧肉一口吃掉,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真的,今天我才知道高主任是这样的高主任,我一直以为她跟我爸一样是个老顽固。”
姜焓漫不经心道:“可能,高主任也觉得,越是往后,就很难再单纯地遇见一个很好的人了。”
正好的是,在最好的年纪,他们都遇见了那个最好的人。
林京年看姜焓漫不经心,自己也停了筷子,“姜焓,你今天怎么这么感伤呢?舍不得高主任还是舍不得我啊?”
姜焓给他递了一个白眼,“高主任说得对,你应该正经一点了。”
傅潼:“人家都说,毕业季也是离别季,反正我现在是感受到了。”
温茗颜:“是啊,待久了才发现,梨淮什么都好,只是很快就要走了。”
沈长河也放了筷子,“你们都那么感伤做什么,我们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我们几个也不是永远见不上面。过了这么久,梨淮早就是你们的第二故乡了吧?想念的时候随时回来,反正对遇宁来说,何奶奶在这里,对阿颜来讲,高主任也在这里。况且,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两个没走出去的大学生吗?”
姜焓和傅潼对视两眼,突然觉得沈长河今天说话特别在理。有人总把理想和远方固化成了距离,离家越远,远方越近。可是他们都忘记了,真正意义上的远方不仅仅是距离意义上的,还有我们的心境和能力。
傅潼:“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有那么伤心了。转念一想,毕业之后,大家都奔向自己的理想和生活,各自有各自的美好。如果想念,也可以跨越千里来一场相遇。”
冉遇宁:“对啊,我们还可以通电话,又不是毕业就分道扬镳了,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林京年叹了叹气,他天生习惯了离别,内心柔软又细腻破碎,刚刚一直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说你们几个就是自怨自艾、杞人忧天吧,有什么麻烦是解决不了的啊?行了,别伤感了,快吃饭吧。”
饭桌还是热闹,几个人互相聊着趣事。巷子却不复从前那般烟火气,各种美食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在无人空巷都变得冷清了。该过去的终归会过去,该走的人终究会走,来年又蓬勃新生的新面孔,年年如此,一直延续,没有尽期。
*
六月盛夏,中午地太阳尤为毒辣,照在人身上,刺得皮肤生生地疼。
傅潼:“这个暑假这么长,你们打算做什么啊?旅游吗?”
温茗颜提议:“我们可以一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林京年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牵着冉遇宁,姿态很悠然,“你们这么兴奋,想好了要去哪里玩了吗?”
姜焓:“阿年,你有想法?”
林京年:“我觉得,我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做一些有意义得事情,顺便也算旅游了?”
沈长河嗤笑一声,“我已经闻到阴谋的味道了。”
林京年抬头看了看头顶得林荫树,常常在想,它们为何四季常青。冉遇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转头间正好瞥见他优美的下颚线。这个角度,他的喉结特别明显,上下滑动着,看着却没有诱惑,倒让人觉得他有几分哽咽。
此刻的林京年脑袋放了个空,眼睛忽地亮了下,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
这个状态,大概就是他们心中那个——心中有火、眼里有光的理想主义少年了。
冉遇宁轻声问他:“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有意义?”
林京年转头看向她,“怎样都算有意义,对自己有意义也算是有意义。当然,如果对别人有意义,那会更有意义一些。”
沈长河又开始调侃,“哟,年哥现在境界都这么高了?”
没等林京年反应,温茗颜先从后面踢了他一脚,力度和位置完全学到了林京年的精髓,“不会说话就少说。”
姜焓摸了摸鼻子,勉强憋笑,“之前听李叙说,他暑假准备找个家教之类的兼职,我们其实可以去试一试,到时候可以拿着自己赚的钱去旅行,又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傅潼笑得很开心,也很兴奋,“那阿年,你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林京年笑了下,“有是有,不过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我这个可没有钱给你们赚。”
冉遇宁也跟着笑了下,“那你这可是大有意义在啊,现在出了劳动却不求报酬的人可不多啊。”
林京年:“嗯,还记得荷泽吗?那边山区一直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