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悠悠,一派晴朗。
柏油路上,又逐渐层叠地升起夏意。
用完早餐,姜沂一行三人就直奔训练基地而去。
而邹璇显然因为生理期的原因,人有些恹。但这只是相较于,平时那个风风火火,活力满满的邹璇而言。
余立见状略皱眉,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投向远处的红绿灯,开口道:“不舒服就请假。”
但就在姜沂以为,这是出于体恤下属的上级关心时。
就听驾驶座上的男人,起步提速,公事公办地落下了一句:“带病上阵,会影响工作效率。”
姜沂:“……”
怎么说呢,难怪许凌晴得知她被分到余立手下时,神情复杂。
所以,按余立的风格,怎么来做了体育记者?
邹璇显然是很熟悉余立的行事风格,因此倒也干脆直接,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摁开姜沂昨晚新买的保温杯,蔫了吧唧地,喝了口小姑娘给精心调制的红糖水,开口道:“老大,生理期第一天。”
“保证不误工,明天就好。”女生抬手指天保证着。
通常情况下,邹璇只会在生理期第一天,有点恹,有点蔫。
她本来以为,自己应该算幸运了。
结果她昨晚才知道,原来旁边的小姑娘,生理期时从不会痛。
玛德,好羡慕啊。
邹璇转头,看着旁边也抱着保温杯喝着茶的姜沂。
再咂着嘴里的大枣红糖姜水味,忽然就觉得,没那么甜了!
“自己有数就行。”余立看了眼后视镜,不咸不淡地开口。
到达目的地,车身稳稳停下。
拉开车门,余立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动作停下,侧头过来,语气平和地撂下了一句:“那就多喝热水。”
随即,人便径直往后备箱走去。
而邹璇闻言,则大大咧咧地应下一句,“谢谢老大关心!”
毕竟,在余立那种人眼里,从不会有男女下属之分。
只有能不能工作之分。
不过,邹璇对此倒也乐得自在。
而姜沂,则全程只在最开始,和余立汇报过环节设计。
见状,她扣上杯盖,将目光掠过浑然不觉的邹璇,眉梢轻抬,却没有多言。
如果有人问,直觉是什么,姜沂很难给出具象化的形容。
但从未出错过的直觉,让姜沂常常很容易抓出最本真的东西。
当然前提是,她得先产生直觉。
就像她前两次从那个男生身上,切实地感受到目的性一样。
尽管,每次都只有浅浅的一瞬。
因此,也总能被合理的逻辑,给盖过去。
可一旦节点被某件事串联起来,就又能被准确翻出,再铺排开来,重新拼接组装,显露眼前。
不过,昨天她刻意为之的两次试探,试出的结果却很奇怪。
第一次试探,她只试出了男生曾经应该见过她。
可如果她见过,那一定不会忘。
她连三四岁时的事,都能记得很清楚,何况从那之后,到十九岁呢?
姜沂从十几年的记忆里搜刮了一圈,很确定,她没有见过那个人。
至少,在她能翻看的记忆里,没有那个人。
而第二次……
姜沂理着怀里的资料,晨风从耳侧拂过,还夹杂着不远处月季的淡香。
层叠生长着的花瓣,微绽着卷边,清透的晨露,沾湿了阳光。
昨夜。
姜沂推着购物车,穿插在琳琅货物之间。
但一同进来的男生,却没再主动说话了。
除非姜沂故意找话发问,他才会回上一句,却也只是为了回问。
仿佛,就当真只为陪着逛一趟超市。
而当姜沂自顾自逛到卫生巾货架时,男生才主动发问,而非被动回答地,问了一句,“要红糖吗?”
因为食品区在三楼,而日用品区在二楼。
姜沂从货架上准确找到了邹璇常用的那款,应下了:“好,那麻烦你了。”
她的确没觉得有异性跟着逛卫生巾货架,有什么可尴尬的。
不过她以为,男生必定会尴尬。
但男生显然极度平静和自然,半分赧然都没有,甚至还有心思反客为主地问她需不需要红糖。
而这怎么看,都不会是人在面对自己存有男女之情的异性时,该有的反应。
因为,实在太平静了。是半分波澜都没有的那种平静。
所以她想不明白,男生那种目的性,到底是什么。
尤其,那双眼睛沉静而澄澈地望过来时,仿佛所有的恶意都该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