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太妃近日觉着身子如何?太医署的人可按时来瞧?”露生细声闻道。
良太妃欲要开口,未曾想先咳了咳,秦姝安一瞬便上前替她顺气,“都有的,他们不敢坏了规矩。”
“那便好。”露生颔首,“天气将要寒凉,若是被褥炭火不足了,便派人来瑞荣宫知会一声。”
秦姝安道好,又喂了良太妃几勺汤药,而后听得她语声微弱道:“姝安先回罢,宋嬷嬷会照顾好我的。”
秦姝安闻言仍是放心不下,方要继续说些什么,便瞧见良太妃两眼含笑得望着她,似是同她说不必担心。
此一番她侧首望了一眼露生,见露生亦轻轻颔首,她才含笑辞身退去。
待听到房门阖上,屋内仅剩良太妃同露生二人。
“我身子不适,还望皇后宽恕。”良妃的话先打破了此番沉默。
“哪有什么宽不宽恕的事儿,今儿来打扰你,本就是吾的不是了。”露生客气道。
良太妃嘴角含笑,却并未望向露生,且缄默了一会儿,她才道:“既然皇后今儿来,我便也不拐弯抹角了。”
“你我都是聪明人,你知我不喜你同祁王,我也知你来就是要说服我。”良太妃深叹一声。
“原来太妃都知,正如你所想,公主已然失去父皇,万不可再失去母妃,您心系瑞王,欲同他而去,可您没想过,公主日后该怎么办。”露生微微蹙眉。
良太妃虽从未表现出来,但众人皆知,她爱瑞王远远超过永安公主,此次瑞王发配边疆,让她旧病复发,因着没有求生的欲望,逐渐成了心病,再好的汤药服下去也都无济于事。
“姝安年纪小,宫里人都宠着她,可正因年纪太小,没人同她说知心话,如今有皇后娘娘你,我便能放心下了。”良太妃面上有些欣慰。
露生见她仍有那番念想,便继续道:“公主的笄礼将近,太妃也不想公主在笄礼上落泪罢?”见她不语,露生转过身,“我自小没有母亲,知道没有母亲的艰难,更遑论这是在深宫之中,瑞王是您的孩子,公主亦是您的孩子,还望良太妃能仔细想想。”
不等良太妃开口,露生便行过礼,“既然太妃知我此番来意,吾该说的也都说了,便不打扰太妃歇息。”
从寿安宫出来时,已是到要用午膳的时辰,露生缓步走至步辇处,方要踏上去,余光便瞥见秦姝安在宫门拐角处。
她侧过首去,对上了秦姝安的目光,瞧得出她有一瞬的惊诧,而后行至步辇处,唤了露生一声“皇后娘娘”。
“公主快别这么唤吾了,吾先前便已然允公主不必这么唤,就像从前在慈元殿那会儿,公主让吾不能在你面前自称臣女,吾若还是那般做了,公主会如何?”露生假意带着生气道。
“那我定会不开心的!我觉着你不愿同我交心。”秦姝安一时急了,上前拉过露生的臂弯,而后语声愈来愈小,“可你不止是公主,我若是不这么唤,只怕旁人会说我不懂规矩。先前我也是这样唤皇太后的。”
“谁敢说你?吾在白家时,你就不曾嫌弃,旁人知会道你我二人感情好。”露生拉过她的手,见她笑了,便道:“去吾宫里一同用膳,我正愁一个人无趣呢。”
秦姝安上了另一个步辇,面露惊讶,“三哥哥竟不同你一起用膳?瞧着他先前一步都不愿离开你,我还当他就算处理政务,也要同你一齐用膳呢。”
秦玉夜登基后,秦姝安仍是喜欢叫他三哥哥,如今同露生把话说开了,她说话也不需顾虑,倒是同先前一般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你就是我的了,我便不用一个人在宫中用膳了。”秦姝安眉眼弯弯。
露生唤瑞荣宫的小厨房多做了几样秦姝安爱吃的小菜来,二人在百灵台前,露生替秦姝安布了不少菜。
她已然好久没这般好好用膳了,先前父皇宾天,母妃病重,她操了不少心,夜里也哭过许多次,还好露生来陪着她,日后定会愈来愈好。
瞧见秦姝安吃得尽兴,露生亦是由心笑了出来,这些日子大家都累了,实在是难道有此刻。
“三哥哥实在辛苦,我瞧他除了在瑞荣宫,便是在宣华殿处理政务,父皇没有立太子,这些事情本是要太傅教习许多年的,如今让三哥哥在最短的时间内习得,实在是难。”秦姝安用过一口汤,顺了顺气道。
“你慢些。”露生笑着叮嘱她,可心里想的却是秦玉夜,正如秦姝安所言,他实在是辛苦了。
“不过啊,若是三哥哥每日都不回瑞荣宫用膳,我便可以每日都同三嫂嫂用膳了!”秦姝安欣喜道。
“听说有人希望我同政务过日子?”
一道声线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