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出嫁,这王府之中看似简单,实则咱们要处处小心才是。”
窦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见过的多了,可露生亦不是吃素的,在嘉阳郡主身边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手段。
故她温声回道:“嬷嬷就算不同我说,我也知日后要同宫中几位娘娘和外头住的这几位王妃周旋,太后娘娘送这聘礼,便是同她们说我们是轻易动不得的。”
不是她有意要搬出太后,只是太后面慈心狠,朝廷命妇无不惧她,如今太后愿意站在她这边,日后也能安稳些不是。
窦嬷嬷连连颔首,“娘子心中有数便好,可不管是谁对咱们使出招,咱们只管小心应对便是。”
她是放心露生的,这时从袖中拿出了一册画本递给露生,“娘子到上京不过三年,同梁国公家的并非十分熟络,她未必会同你说些私隐,这些东西你母亲没来得及教你,便让我这个老婆子做主了。”
说来也好笑,窦嬷嬷在露生跟前从未唤过殷夫人,一直唤的是梁国公家的,三年来偶尔同殷夫人打过照面,在她面前规矩地唤夫人,可这心里只认定她是这府里的夫人,而非露生的母亲。
方才那一通露生还能听明了,如今说到私隐,露生蓦地发懵,再垂眸看向窦嬷嬷递过来的画本,封皮同旁的毫无二致。
她轻启丹唇刚想说些什么,窦嬷嬷便将画本塞到她手里,“娘子且慢慢看,不必羞赧,这都是女儿家须经历的。”
言讫,窦嬷嬷独自出了屋子,还顺带将门带上了。
屋内一瞬变得安静,露生还在忖度窦嬷嬷的话,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面上泛起一阵绯红。
正当缓缓翻开画册时,只一瞬便将它阖上,露生的呼吸倏然间变得急促,方才只是面上绯红,这下连耳根子都泛上了红色。
此画手技艺了得,她在外祖母身边见过这么多大场面,平日里遇事从容,可这种事儿,叫她怎么能不羞赧?
露生赶忙将画册放在枕下,走至百灵台前喝了杯冷茶才稍稍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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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府内开始挂上红绸,辘辘的马车盛由远及近,终是在祁王府门前消失,前面两匹棕色骏马,车夫掀开车帘,着墨蓝色圆领袍的男子踏着马凳下来。
几个门子一瞧便恭敬地退至一旁,其中一个赶忙去知会府中管家。
那厢管家还在处理府中事宜,听了门子的知会,即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匆遽而去。
见到男子的第一眼,便恭敬唤道:“瑞王殿下。”
“连福,已有好多年未见了。”秦玉礼语气淡淡,只睇了连福一眼,便自顾自地往花厅去。
连福弯着腰,“殿下多年都未光临祁王府,想见到瑞王殿下简直比登天还难。”
连福先前是宫中淑妃宫里的首领太监,跟随淑妃多年忠心耿耿,淑妃去世后,他照顾秦玉夜直到他年长出府别住,整府便交由他掌管。
秦玉礼勾起嘴角冷笑一声,这话说得真是奉承他了,他坐至上首,端起婢女倒的热茶啜了一口,俨然一副府中阿郎的架势。
“我那三弟常年游山玩水,我若如他这般得闲,日日来瞧他都未尝不可,可惜我不是那等闲人。”秦玉礼手一挥,又道:“去唤我三弟来,听闻他身子大好,我这个兄长该来探望探望他才是,免得日后新妇过了门,他一心沉浸在温柔乡,便把我这个兄长抛之脑后。”
连福应是,让婢女好生伺候着,自个儿去锦云川寻秦玉夜,将方才秦玉礼的话一五一十地道出来,“殿下定要避其锋芒。”
他今日才出府,左不过在成衣铺露了面,且不说能不能看出他伤情大好,就说才回府不到半个时辰,秦玉礼便登门,这府中眼线倒是麻利,消息递得如此之快。
秦玉夜道好,行至花厅时面上盈起笑意,叫人觉得他不摆架子,同二皇子秦玉礼情重姜肱。
“二哥许久未来祁王府了,今日倒是得闲来瞧我这个闲人。”
“闲人自有闲人的好,过两日便是婚期,你身子又大好,这可是双喜临门啊。”秦玉礼同秦玉夜笑笑,可眸子却是在细细打量他。
他想知道秦玉夜同白家结亲,是否有意于皇位,可现下瞧见秦玉夜同先前那般并无二致。
正当秦玉礼思虑日后多一个对手该如何应对时,秦玉夜从袖中拿出一幅画展开递到他眼前。
“二哥喜虎,这一幅百兽之王是我在韶山而画,那大虫伏在山崖之上,神情威严,眼中神韵同二哥十分相像,二哥若是不嫌便将它收下。”
秦玉礼是聪明人,将那百兽之王图收入怀中,这茶也不愿再喝了,随即起身拍拍秦玉夜的肩头,“那我便等着喝三弟的喜酒了。”
秦玉夜应是,“届时二哥可要多喝两杯!”
他展颜而笑,将秦玉礼送至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