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秦玉夜亦跟了上去。
及至日头落下的时辰,露生才到泽芝池去。
待她行至泽芝池,瞧清楚亭台中的人时,她怔了怔。
淮慕池身着白衣,在池中亭台上望着池中的莲蓬。
他在此等了许久,回府后还未回南园,直奔此处,他蹙了蹙眉,其实心里是及不愿的,可那日湘娘让他假意对露生好,让露生误会他心悦她,他应下了。
露生攥了攥拳头,鼓起勇气上前去,丹唇笑出好看的弧线,“泽芝池是府中最美的一处景,建府时亦故意增大了池面,淮状元也沉迷这景吧?”
淮慕池心头一颤,闻声转头望去,看清来人时,冁颜一笑,落日打在露生的身上,将她的面容覆上一层柔光,使她的美更加夺目,零碎的发丝也由此泛着金光。
白露湘是娇媚明艳的美,而露生,是古典清冷的美,都让人陶醉其中。
“这景放至上京,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回道,将目光定在了露生的簪子上,“头上的粉玉簪,真衬得娘子的典雅。”
露生垂眸一笑,“是所送之人挑得好。”
淮慕池颔首,并未将目光过多停留在她身上,望着远处道:“此等美景,若是能到池中去,更是能切身体会。”
“你随我来。”露生轻言,将军府里的小舟制得同旁的不一样,且为防止同这景生了突兀,放置的位置实为隐蔽。
淮慕池随在露生身后,及至走到荷叶十分茂盛的地儿,才瞧见一较小的小舟,从亭台处看,只能瞧见繁盛的荷叶,难怪他寻不到。
淮慕池同她作揖,“娘子可愿同我一起?”
露生心里有些发颤,她还是头一次同外男如此相处,“我本也要采些莲子的。”
话一说完她便后悔了,这个时节哪里来的莲子?
淮慕池心不在此处,并未觉得她的话有何不妥,他思及白露湘同他所说的,便儒雅地笑道:“那娘子同我一起罢。”
露生轻轻颔首,踏上小舟,二人面对而坐,淮慕池两手划着舟浆。
秦玉夜倚在榕树后头观察二人举动,只觉有股气淤积在心口,他阖目闷哼,“人心险恶。”
纵使他心有不甘,可现下他不得不这样做,若是他直接揭穿,以她的性子,面上虽同淮慕池不相往来,可心底仍是存着些许旧念,只有让她身处其中,觉着痛了,才会撇去对淮慕池对好感。
好在淮慕池亦是配合着,不然他得费尽心思想别的法子。
舟子行至泽芝池中心,此处幽静旷意,池中的游鱼于小舟之下,露生看着甚是有趣,荷叶也同他二人这般高。
这同在亭台上看的景不一般,且更能闻见浓郁的荷叶清香,儿时她便常常划着舟子到池中央,每每被郡主知道,都数落她一番,生怕她落入水中。
可她谨慎着,竟次次都原样上岸。她思及水匪劫船那日要她命的人,若是儿时落了一次水,没准便会泅水,好歹能有一丝线索,看看到底是谁要她的命。
此刻舟子中放了不少的荷叶,淮慕池随意望了望池中的景,扫过露生的面容时,才见她眉头微蹙,似是在思索。
待经过一个稍开了的花苞,抬手顺势摘下递到露生面前,“现下时节寻到一朵荷花实为不易。”
露生抬眸同他的视线对上,并不显出忸怩之意,将他手中的荷花接过,细细闻了闻,“很香。”
淮慕池颔首,“娘子喜欢便好。”
他不得不承认,露生的面容极为好看,那双水眸无形间将人吸引进去,若是自制力不强,多停留两眼,便能使心底荡漾。
可他心中已有人了,再怎么,也不及他的湘娘那媚人的眸子,她用那眸子看她,叫他赴汤蹈火,他也愿意。
荷花虽美,他想送的,却不是眼前人。
他不喜同旁人的这暧昧之举,但他想不明白,为何湘娘便要他同露生接触,道愈是暧昧愈好,难道她不知他心里都是她吗,让他同旁的女子接触,她竟也不恼。
淮慕池轻叹一声,转瞬便将心中的涩意收起,转而是极其愉悦之意。
无论如何,湘娘答应他,只要事成,便嫁给他,为着这个,他只能违着自己的心,忍一时,日后便可同湘娘好好过日子了。
露生还沉浸在这喜悦之意中,待二人将摘的荷叶堆满舟子,才慢慢划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