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彻明脸上晦暗不明,精彩纷呈,好好的公司,在他嘴里破产了两回,还得被人这样编排。
程雨霁平等地同情每一个和金台夕吵架的人,悄悄拽她袖子:“别说了,他都快哭了。”
“你站哪边的?他上回坑了我一千五!”
“行了,那一千五都被我吃了,也不算全打水漂。”程雨霁又转向区彻明:“区少别扎心,她只是爱说实话,并不是坏人。”
区彻明定睛看向她,浓密垂顺的长发,纤细的眉眼和锁骨,耳边莹润的珍珠耳环,和穿着随意、发型潦草的金台夕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不知怎么能成为朋友。
“你认识我?”
程雨霁果断摇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胃:“不认识,但我认识那盘价值一千五的刺身。”
区彻明眼睛一亮,伸出手来:“认识一下,我叫区彻明。”
“程雨霁。”
“认识了就都是朋友,我跟你说句实话,这写字楼看似高级,其实停车位特紧张,四面八方都堵车,性价比极低。”
二人本就不是真的来看房子的,只打算走个过场,金台夕对小姐妹道:“算了别看了,这地儿晦气。”
程雨霁却直勾勾盯着里面挪不动道,她指着门口会客区的沙发:“你们公司……卖旧家具吗?”
金台夕从兜里摸出一个溜溜梅递给她:“你没事儿吧?”
程雨霁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这个沙发是我去意大利旅游的时候看上的,可是一直缺货,好不容易春秋百货进了一个,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谁知今日还能见到!”
她拉着金台夕跑到沙发上坐下,继续安利:“你感受一下,像不像坐在云朵上,还有这个大象灰的颜色,多么优雅又含蓄。”
金台夕帮她整了整裙摆,沙发是否优雅含蓄她看不出来,但眼前这个女人一点儿也不含蓄。
程雨霁一脸期待地看向区彻明:“你们公司破产了,肯定需要钱,这沙发就卖给我吧,我愿意出原价。”
区彻明很少辜负美女期待的眼神,可这次却不敢擅自做主,只好语焉不详:“这是公司资产,我得问问老板。”
“噗嗤——”他上次也管欠薪跑路的周牧野叫老板,不知道是重情义还是缺心眼。
“你可真重情义,不过你看人的眼光有进步,起码这回老板没跑路。”
区彻明攥了双拳,他倒情愿这回老板也跑路了,而不是坐在格子间里,假装自己也是打工人。
程雨霁没听出金台夕话里的机锋,催促区彻明:“你快打电话问呀,一百万呢,说不定能解燃眉之急。”
金台夕吓了一跳,在沙发上弹坐了几下,实在没看出它怎么就贵成这样子:“我算是明白你们公司怎么破产的了,完全不在意成本控制啊。”
区彻明有些为难:“老板在见债权人,不方便接电话。”
他老板叫得顺口,再次逗笑了金台夕。
程雨霁不知道前情,狐疑看向她,她赶紧正了脸色。
区彻明却心知肚明她在讥讽自己,脸色越发难看,甚至有些局促。
金台夕看他紧张,愈发憋不住笑,可笑到嘴边,又忽然觉得不对劲。
“算了算了,这是我的名片,等你老板回来,让他给我打电话。”程雨霁挽住她,耳语道:“别浪费时间,咱们先上那几家科技公司看看。”
她未置可否,看向被蒙住公司名的墙壁:“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公司就算倒了,也不至于把名字遮起来吧?”
区彻明耸耸肩:“老板心理素质差,说来来回回看见扎心。”
“对了,你上家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好像说过,但自己当时压根没当回事,只记得名字还挺特别。
区彻明一愣,面色尴尬:“前尘往事,提起就扎心,不说也罢。说也白说,世界五百强你都记不住,何况一个破产企业。”
金台夕没有纠缠:“说的也是。”
她拉着程雨霁上了电梯,直接按亮了一楼:“我回家了。”
“别呀,来都来了,不得探访一圈再走?”
她异常坚决,径直走到门口的楼层导览,伸手撕开了十八层的胶带纸,露出底下的金底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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