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少主殿下,你我才分开不到两个时辰,就这么舍不得我?”许朝酒掀起眼帘半是嘲讽的说道。
冥许最是看不得她这副嘴脸,明明是最低贱的奴隶,却目无尊卑。
“这里是冥殿,本少主怎么想难道还需要告知你不成?”冥许身上裹着厚厚的裘衣,精致雪白的裘领将他整个人衬的更加精致姝丽。
许朝酒将眼底的不耐掩下,扯了扯嘴角:“那么少主命我过来是为何事呢。”
冥许那双浅灰色眼瞳直勾勾的盯着她,忽得一笑,眼中带着令人看不透的情绪:“明日你随我去妖界。”
许朝酒看向他:“我能拒绝吗。”
“不能。”
许朝酒点头:“哦。既然不能拒绝,等明日直接派人将我绑去即可,少主何必叫我过来?”
冥许仿佛被噎住一般,半响后,他扬着下巴,十分倨傲的说道:“叫你过来只是想要知会你一声,明日会很危险。”
许朝酒面上划过讽意:“我知道,明日很危险所以少主需要人肉盾牌。我可以走了吗?”
冥许目光沉了下来,脸色变得难看。
冥许不说话,许朝酒便站在原地等着,眼神四处梭巡。冥殿幽暗,一时竟没了半点声音。
“滚吧。”
许朝酒快速的行了个礼,转身向门外走去,动作连贯的没有半点迟疑。
冥许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漆黑无比。
许朝酒出了冥殿,看见魂使端着暖炉鱼贯而入。
想起冥许始终穿着厚重的裘衣,幽冥人竟也怕冷,真是奇怪。
第二日,为防许小河又被饿晕,许朝酒在去妖界之前又喂了些血给他。
一路上,冥许扳着脸,时不时剜许朝酒一眼。许朝酒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冥界少主又抽的哪门子风。
妖族所在的平幽之境与幽冥相隔一条鬼川河,许朝酒坐在怨气汇聚而成的灵船上望着辽阔无迹的鬼川河,鬼川河里并不是水,而是能一眼看清却深不见底的萦绿色的气体,像被风吹着的雄雄燃烧的绿色火焰。
许朝酒盯着鬼川河中暗流涌动的绿色出神,恍然间听到慵懒沙哑的声音:“你这么盯着它们,是想让河里的怨气将你吞噬吗?”
“它们?”许朝酒回过神,问道。
“鬼川河里尽是怨气冲天且不愿投胎的恶魂,因生前所做只是死后被困在河里洗刷怨气,这些怨气最擅长的便是勾起怨念,寻找替它受刑的替身。”冥许伸手,从鬼川河中抓起一团绿色的气体,那气体在他手中挣扎不断,混着风声凄厉嚎叫。
他将那团绿色凑近许朝酒,唇角微勾:“就是这样。”
随着那气体靠近,许朝酒身体仿佛被吸住一般不能动弹、随即而来的是一种潮湿,黏腻,脑海中的记忆仿佛被猛然抽取出来,有她的,有原主的。而更多的是那些漠然的,冷淡的,甚至嫌弃的目光。
别人能够轻易得到的,你却要付诸千百倍努力。
你没有朋友,亲人待你如陌生人,没有好看的皮囊,这世间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喜欢你。
就连活着,也要拼尽全力以别人的身份。
这公平吗?
许朝酒瞳孔微散,是呀,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活着呢?这世上根本没有在意她之人。
没有亲人,没有真心爱她之人,没有朋友…
“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朋友啦!”
不对,她在不久前交到了唯一的朋友!
“许小河,和我一样的许。”许朝酒喃喃道、
冥许抬头看向她,眼神一滞。
看着许朝酒意识中那一丝清明,不待她完全恢复,掌心的萦绿色火焰被掌心捏碎,星星点点绽放在空中。
许朝酒的意识回归。
恰好看见点点绿焰散落于鬼川河之中。
冥许擦拭着双手,浅灰色眸子逃避般的低垂下去,掩下眼中那复杂的情绪。
许朝酒沉浸在刚刚那如沉溺在水中无法呼吸的低落,不曾发觉他的异常。
灵船在鬼川河面行驶了许久,一路无言。
日过午时,许朝酒跟在冥许身后,又一次见到了那双血瞳的主人,那个与红燐有着三分相像的少年。
这人与红燐的五官几乎一样,肤色却并不是红燐那般健康的棕色,而是近于惨白。
仿佛常年待在显有人气的死地,身上被阴冷包裹。
暗红色的血瞳与脸侧的红纹令他显得十分危险。
许朝酒在冥许身后,能够清楚见到倒在他脚下的七八具尸体,有男有女,全部被抽干妖气而死。
若不是他脖间的花瓣印记,许朝酒无法想像眼前之人会是那个在现实中为救她而死的红燐是同一人。
冥许察觉到红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后,不动声色的挪了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