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潜入院中,躲在廊柱的阴影中,极谨慎地张望着。院中没有一点灯火,好在月色如银,将眼前事物也照的分明。刚刚她听到院中有激荡之声,刚在院中落脚,这声音便消失了。紧接着,又再次响起。
哗啦啦的声响极为刺耳,听起来,像是极沉重的金属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这声音是从屋内传来的,孟冬不由好奇,难道这阎王殿下,半夜不睡觉,在屋子里炼铁。她悄声走到屋前,点破窗户纸,朝内看去。
微暗的屋子里,一个人伏在地上,喘息着。他身子瘦弱,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头背对着孟冬,故而看不清面目。然而令人吃惊的是,他的脖子上挂着个巨大的铁索。铁索极粗,这人每个一会便以头磕地,铁索跟着抖动起来,发出刚刚那种刺耳的声音。
孟冬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幕,不由纳闷。燕王府中竟然锁着这样一个人。看他身子瘦弱,怎么会用这么大的铁索将他锁着。她正想着,屋中人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头搁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她听到旁边有人说:“偷看的话,会被吃掉哦。”孟冬一惊,立即回身看向一旁。她这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这人一半沉在阴影里,一半在月光中。他身上披着件松垮的宫服,艳丽的红在月色的银光中闪烁着,妖冶绚烂。衣襟半掩,一双手好看的拢在胸前,结实的胸膛隐约可见。
孟冬不由抬头,迎面看到双漆黑的眸子,薄薄的唇角擒着丝玩味的笑意,正盯着她。孟冬的头不由嗡了一下,双眼恰如被美貌直接撞翻。她第一时间就认定这人正是燕王。冠绝安京,果然名不虚传,她现在能理解那些传说了:只要皇家出游,全安京的姑娘一定都挤在路边,不为看陛下天颜,只为了远远地瞅一眼燕王殿下。据说有一年,他随手捻了朵花扔向人群,被一个姑娘接到。那姑娘当时便抱着花晕倒了,醒来后,再不愿意嫁人,只一味地要给燕王殿下守身。类似的桃色故事在安京城流传甚广,总之燕王殿下无一列外,始终是男主角。
好在孟冬前一辈子是经纪人,跟得老板也是顶流。在圈子里见多了帅哥,倒也对他们没有滤镜。她定定心神,正准备开口。只听啊呜一声怪叫,一道疾风迅速掠到眼前,一旁的窗户砰的一声被撕拽开来。
一张脸整个冲向孟冬,她反应不及,心中正叫不好,那头却在离她几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孟冬微怔,侧脸看过去,巨大的铁索已经被拽成一条直线,在空中悬着,而在铁索上,正是她刚刚没看清的那张脸:如同尸体般死白,没有丝毫血色,双眼猩红如兽,嘴巴大张着,不断流出恶臭的浓涎。
这已经不是人的脸了。吸血鬼?僵尸?孟冬脑海里不由蹦出这些词。上辈子她在小说里读过的那些可怕怪物,都一一浮现在脑海。
只差一点点。孟冬想,他就能拧断我的头,或是直接咬断我的脖子。孟冬刚刚趴的窗户,已经完全被撕的粉碎。如果不是……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燕王,那人还是擒着淡淡的笑,说:“我救了你一命,你该怎么谢我?”
孟冬说:“燕王殿下,这是……是你养的?”
燕王眉目微皱,嘴角的笑意收住了。孟冬不是南方人,自然不知道,在安京话里,“养的”有一层意思是代表着“生养”。她的话在燕王听来,就是眼前这怪物是他儿子。
孟冬又念叨说:“殿下怎么会养这么可怕的一个东西在府里?”
燕王听她念叨完,终究什么都没表示,只是拢着手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燕王?潜入我府中,是为了什么?”
孟冬将手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小女孟冬,特来求见殿下。殿下气度不凡,是谓天人,自然是不会认错的。”说着,孟冬瞟了他一眼,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管你是谁,先一顿虎拍,哄开心了再说。
燕王听了,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唔。是你。来找本王做什么?”
孟冬正要说话,一旁的怪物又一次挣扎着。铁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更为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孟冬生怕铁索断掉,那怪物扑上来咬断自己脖子,连忙说道:“殿下,能不能换个地方?这里……”
燕王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表示,只是转身向后走去。孟冬跟在他后面,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她不由诧异,这男人也太妖媚了,竟然用香水嘛?怪不得他一直没有娶妻,看来说他有龙阳之癖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孟冬脑海里浮出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想到这儿,她竟然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燕王殿下突然转身,孟冬没来得及收住脚步,一下子撞进他怀里。
“唔……”孟冬道。
“咚咚咚……”声音穿透耳膜,有节奏地跳跃着。心跳很快,锤鼓般强壮有力。孟冬有些眩晕,这是胸膛还是铁板啊。她心里腹诽道,也太硬了。
“什么事这么好笑?”燕王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
孟冬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还埋在她怀里。这……她一下子跳开,说话也结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