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孟家乱了。
将傍晚时分,孟华唐才坐着车子,和丈夫陆羽空匆匆到了孟府大门。一进门,等的着急的孟握瑜连招呼也来不及打,只问道,怎么说?父亲他……孟华唐也是满脸忧虑,只一旁的陆羽空倒还镇定,回答内弟的话道,派人去宫里打听了,只是听说老师和陛下见面不久,陛下气得将案上的奏折都拂了。其他的,都不肯说。
陆羽空是孟睿海的门生,所以一直称呼自己的岳父老师。
孟握瑜听了,便说,我也去找了同科的好友,只打听到父亲被拘在宫里。宫里的人不愿意多说,只说不乐观,估摸着可能要下天牢。孟华唐听了,不由慌了神,忙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父亲到底说了什么犯了圣怒,怎么还要下天牢?
她这话是对着自己的弟弟孟握瑜问的。孟握瑜去年刚中进士,入了朝,和父亲同朝为官,又住在家里,自然对父亲的事了解的多些。孟握瑜却摇了摇头,说道,大姐,你别问我,我也不清楚。今日下了朝,圣上身边的人,指名要父亲留下。我本想问问,可人多眼杂,陛下身边的刘保监站在他身边,我不好过去,只能忍下来。
陆羽空说,老师最近在家里,没提到过什么吗?孟握瑜也是摇头。陆羽空说,这便奇怪了。老师为人一向刚正,陛下心中也有数。我们几个也都谨慎恭谨,不曾有什么把柄在人手中,怎么突然间会留老师下来,还传出要下天牢的话来。
孟握瑜看着自己姐夫,不免仄了仄眉。两人是同科进士,相识多年,如今又都在朝上,感情一直不错。圣意难测,才入朝一年,两人已在朝堂上见识了不少凶险,都知道伴君如伴虎。如今真轮到自己家头上,也不免一时慌神。
孟华唐不晓得朝堂之事,也知道下天牢是极严重的大罪。孟父只是四品文官,在这贵胄如云的安京城,扔块砖头都能砸到皇亲国戚的地方,实在是不值一提。而她夫家,好歹是开国元勋镇国公府,如今虽过了三代,不复往日的风光,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自己家要能指望的上。因此孟华唐便对自己丈夫说,羽空,你想想办法,如今只能靠你,好歹一定要救父亲。我听说,天牢里进去,人不死都得脱一层皮。父亲年纪大了,本就身弱,如今天又寒……
她说到这里,不由哽住了。陆羽空虽为难,看着妻子和内弟,也只能说,好,华唐,握瑜,老师既是我恩师,又是我岳丈。我怎能不尽心?我这就回去,看能不能想些办法。你们先别着急,事情还没坏到那一步。说着,便别了孟家姐弟,匆匆走了,自去想办法去。
这里孟华唐和孟握瑜还在厅上,一步也不敢走,生怕宫里来了人传话。冬末天黑的早,一转眼便整个暗下来,只听到一声,这么暗,怎么都不点蜡烛。孟华唐和孟握瑜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果然发现厅上黑沉沉的。
孟华唐便去点灯,一个年轻公子已掀起帘子进来,带进来一阵寒风,让原本温度就不高地室内更冷了一分。孟华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了声,太冷了!怎么也不烧个火盆。一心急便什么事都忘了,此刻她才发现正屋里连个火盆都没拢。说着,便要去拢火盆。
进来的人一笑,说,大姐,别忙活,家里连跟炭都没有,怎么拢火盆啊。你们两个在黑地里站着,连灯也不点,是不是在偷吃什么好吃的,不给我和怀瑾吃。
眼前烛火渐明,闪烁的烛光里,是一个神情快活的年轻公子,不过十二三岁。孟华唐没笑,却说,你还知道回来,又穿成男孩子样,跑到哪里去了?!原来,眼前并不是什么年轻公子,而是孟家的二女儿孟冬。
孟冬见大姐脸色不好,知道她一向严厉,本以为是她又因为自己穿着男装,出门晃荡而生气。却看到一向疼自己的大哥也板着脸,便知道家里出了事。孟冬颇为心虚地问,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孟华唐瞥了她一眼,不吭声。孟握瑜吸吸鼻子,才说,父亲今天下朝,被陛下留了下来。宫里传出来消息,有可能会被下天牢。孟冬脸上的笑意也不免渐渐收了,拘在宫里,下天牢,怎么听,都是犯了不可挽回的重罪。她原本是有个高兴地事,准备和大哥说说,没成想刚回来,就听到这事。
这……孟冬眼神闪烁。
这……这穿越过来的日子,怎么越来越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