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模排名出来的那个中午,问夏笑呵呵地和小姐妹们从楼梯口上来,惊异地在转角处碰到一大堆同学。
一张薄薄的白纸,印着最小号的黑字,预判了高考60%的结果走势。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们口口相传,二模最难,好学生容易栽跟头。
做题的那天,问夏并没有感知到这一真理,前排女侠空隙间报出了问夏的运势。
年级一百五十名,当头棒喝,打得问夏脑子嗡嗡作响,只剩立体环绕的“一百五十名”。
说心里没有发凉是骗人的,文希她们早就察觉到问夏更白几分的恍惚脸色,捏了捏她的手,轻声说道:“先回教室叭。”
两节课的讲评试卷有如走马观花,光影失去了神采,黑板上的字符幻化成一局死棋,任弈者有心破局,也艰险异常。
人在承受痛苦时,大概会经历“震撼——激荡——忍耐——无为——木然”几个阶段。
这天的晚饭吃得没什么味道,草草收场,回教室的路上,几个姑娘好似心心相印般参详“未来”“出路”“前途”这些人生大命题,苦思良久,也不得章法,徒添烦恼。
路旁的走失小猫凄哀地细声叫着,想寻上一个温暖安全的窝,慰藉疗愈,身影称得上“茕茕独立,形影相吊”。
属于田恬老师的英语晚自习,一向是轻松高效的。今夜泛着不一样,间隔二十分钟就有男生/女生被叫出去,学生的烙印让在场所有人明白,是约谈。
周杰伦在歌里唱“用功读书竟从我嘴巴里说出”一语成谶,问夏一反常态地深沉起来。
前排后排,目之所及的男生女生,都藏起来各自的失落不甘,惶惑不安,在学习正轨上亦步亦趋。
问夏很想逃离,她不知是厌倦这种从众的低气压,还是不喜这种伏低的甘愿,血肉里好像有反叛因子在翻滚,她咽不下这口气。
握着笔发呆,已经八点了,四下里静得出奇。暗影里的高跟鞋声又起了,田恬老师站定,叫到“叶问夏,杨明松”。
应声而起两道身影,均是低垂着头,揣着莫名的沉甸甸,走出了“壮士扼腕”的步伐,殊途同归,汇合在办公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