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和锦子要离开的时候,锦子顺手拿出地图向他问路,对方拿着地图沉思半晌:“寺里前一阵子把石板重铺了,道路规划改了,老头子忘记改地图了。”
拿着地图也无法到达目的地,好在找到了认路的人,她和锦子对视了一眼,确认过眼神是小确幸。
“可以请教你的名字吗?”六出记得他称呼灼空大师为老头子。
“拙僧的名字是波罗夷空却。”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里,那金瞳也满溢出不灭的的野性和近乎狂妄的生命力。
恰逢晚刹铜钟撞钟声,自杳然佛寺传入霄壤,微风漾水,草木摇曳。
铛……铛……铛……
共八声,余音回荡。
她从他赤金琉璃的瞳孔里看到秋水长天,万复归一。
听到钟声波罗夷空却垂下眼眸,合掌于心口,凝聚心神、排除妄念。
她注意到他腰间系着一串透银色佛珠,不知是什么材质,为他平添一丝佛性。
敬意油然而生,她没有信仰,但不妨碍崇敬有信仰的人。
六出垂眸,双手合十回礼。
世上宗教本同源:律己,而非律他。
之前和锦子去到教堂,正遇弥撒,不明所以被锦子仿着周围人样子跪下来上手合十,贴于额前。
不论老人、小孩,亦或男人、女人忏悔罪业,祷告安康。
……
思绪回到眼前,她生长于都市,很难想象同龄人已经皈依于佛祖门下,但又非传统印象中僧侣的样子。
他的神情是对佛祖的崇敬,但言行与戒律背道而驰。
沙弥和比丘尼是信众中最低一级的存在,但戒律之严苛已是平常人无法坚持下来的困难,比如“不着花鬘好香涂身和,不捉持金银宝物”,可波罗夷身上令人眼花缭乱的朋克饰品……
就是说,她很难评。
“拙僧带路吧,外人会迷路的。”注意到六出的目光,空却并不在意,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各式目光。
“会不会有些麻烦?”锦子心动,有人带路何乐而不为,但是面子上的功夫要做足。
“倒是没什么,我再改道去看祭典,这样的热闹确实难得。”空却神色如常,远眺灯火通明的市集处。
六出心头一跳,戒律之一是“不歌舞唱伎亦不往观听”,又破一戒。
……
空却领着二人左拐右拐,一路上蝉鸣萤惑,引人参悟其中禅意。
有些人能感受所走的“道”,有人却只能困在道上不得其所。
道存在于万物。
最终在一处四方亭前停下,已经有不少人驻足等待花火会。
“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空却停下脚步,刚下枕在后脑的双手,回头望向她。
“砰……砰砰砰……”接二连三的光蹿上。
“你说什么……”六出放大的回问声淹没在火药爆破声里。
他的声音恰逢一朵烟火升空,和六出的思绪一起爆破开来,顷刻间盛放,又消散,光华消弭之时引得人叹息扼腕,却又不期然与更大的光华遇见。
升起的烟花,从下面看还是从侧面看升空的烟火,是圆的,还是扁的?
圆的也好,扁的也好,奇怪形状也罢。只要我们俩在一起,什么我都不在乎,哪怕未来兵戎相见。六出握紧牵着的锦子的手。
空却叹气,他难得认真问女孩子的名字,却没有回应,大概是不逢时吧。
两个同样漂亮的女孩子正是如花的年纪,不需要更多的打扮已是纯然的吸引,笑靥相对的样子请保持。
他往嘴里扔两块葡萄味的泡泡糖,浓郁的果汁在唇齿间迸溅开来,他也有点想早点见到自己如今的伙伴了呢。
在名古屋的同伴,和不在名古屋的同伴,后会有期。
光华如此往复,一次又一次,将地上人的期待阈值一次又一次提高,
大夜弥天,人们惊叹着,艳羡着,欢呼雀跃着。
在那一瞬间的永恒里,是消散的年华,是一闪而过的祈愿,是人们思念着,成长着,在兵荒马乱一无所有的青春里故作镇定着。
时不时在某个一瞬间,回忆那永远逝去的光华。
烟火花又开,似青春不败。
即便语言,风俗,文化不同,但此刻于世界各地异步上演。
再绚烂的烟火也会有尾声,是硝烟味,是烟火气,更是热闹的人气归于寂静。
……
等六出再回头,四处人山人海,空却已然淹没其中,不可察。
如果有缘的话,自会相见吧,毕竟佛说缘起缘灭自是因果。
……
锦子和六出看完烟火会,感叹韶华易逝,行乐当时,又是一顿夜宵。
前一天兴奋过度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一整天浑浑噩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