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将将日暮,鱼鳞一样的粉色云朵朝着碧蓝天际铺陈而去,远处高楼翠树擎苍而立,在缓缓浸润开的夜色里默默晕染成油画。
沿街的小贩慢慢支起小摊,临近七夕,除了平日热闹的小吃水果饮品摊,还多了很多花摊、饰品摊,一串串彩灯在路灯下闪烁,临近的同行还放起了小喇叭竞相揽客。
岑谙和曲明徽沿着江边小道散步,不时有抱着一大捆气球的小贩走来不停推销着,岑谙不胜其烦溜到靠江那一边,让曲明徽一个人应付。
路过一个半环形阶梯小广场,大手笔的摊主沿着台阶摆满了扎好的花束,玫瑰百合郁金香茉莉一应俱全,吸引了不少情侣顾客。
岑谙也上去凑了凑热闹,粗粗看了两排,发现这家花摊别出心裁,用各类旧报纸、牛皮纸搭配不同花类花色扎成不同风格的花束,一种风格只有一束,摊主还会根据顾客的衣服风格推荐合适的花,服务很周到,不一会儿就卖出去四五束。
曲明徽背着手,跟着岑谙走马看花了一圈。岑谙瞄着旁边的穿襦裙的可爱女生,指了指第三排的粉蓝绣球花,挡着嘴小声和曲明徽说她适合这个;路过瘦高个黑皮裙马丁靴的酷姐,又指了指最上排那束老报纸包的苹果杰克说和这束花绝配。
曲明徽低下头,耐心听着岑谙的人花配对计划,还主动帮岑谙寻找人物目标,两个人在广场上窃窃私语个不停,现实版人花消消乐玩得乐此不疲。
天黑了下来,广场上聚集的人慢慢多起来,两个人也说累了,摸到一侧的长椅上靠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曲明徽一侧头,就瞥见身旁台阶上一束庞大的红玫瑰后面,藏着一束墨绿石纹纸包的白剑兰和绿玫瑰,瞧着小巧而雅致。
转头看了看专心致志按着手机的岑谙,一身米白亚麻长裙,流苏栀子耳坠垂在颈侧,微微一抹惹眼的绿。
回完消息的岑谙抬起头,看着慢慢空出来的台阶,感慨万千:“他们这钱看起来很好赚,但实际很难赚。只能说这钱啊,就该他们赚。”
曲明徽不动声色地把那束红玫瑰往边上挪了一些,彻底盖住绿色花束:“何出此言?”
“进这么多花类和花纸,花要提前存储养护,包的时候还要分类搭配不能有雷同,包这么多束已经要累昏了,还得运过来,苦口婆心地介绍销售,想想就知道,全是辛苦钱。”
“用心包的花,才能在这种节日里杀出一条血路。”曲明徽轻描淡写给出了结论。
岑谙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要我说,摊主推荐花的水平不如咱俩,就像那束红玫瑰,她就应该卖给那个成熟姐姐,和红唇大波浪多般配啊。”
“那你觉得哪一束比较搭你呢?”曲明徽冷不丁问了一句转移话题。
岑谙歪头回忆了一下:“被有个男生抱走的那束栀子花倒还不错,和我今天的耳环呼应。”
曲明徽微微颔首:“我应该早点下手的。”
岑谙愣了一下,笑着靠回椅背上:“要是真有眼缘,我肯定当时就买了,怎么会让他抱走呢?缘分不够罢了。”
“那束栀子好看但太素了,确实和你缘分不够。”曲明徽站起来,又弯下腰伸出右手,路灯下,眼底是清亮温柔的光:“我看见有一束花,一定比它更合你眼缘,要不要打个赌?”
岑谙看了一眼他的手,又看回他的脸:“再合适的花现在估计也卖出去了,你八成会输。”
“赌什么赢家说了算。我开局就让你三成胜算,要不要赌?”
岑谙抬了抬眉,合手上去,一声清亮的响:“来。”
曲明徽噙着笑,起身去人堆里找摊主。
岑谙等了几分钟,看见曲明徽两手空空走了回来,开心地挺直了腰:“我就说没了吧。”
曲明徽叹着气坐了回去。
岑谙头凑过来,眼里满是幸灾乐祸:“这送分题啊,小曲,这都能错啊。”
话音未落,一束绿色的花就凭空送到了她眼前。
曲明徽把那束花放进她怀里:“我赢了的话,要求就是你收下这束花。”
岑谙有些错愕地抬头:“你从哪儿弄来的?”
“你先认可我挑花的眼光,我再告诉你。”
岑谙这才低头仔细看了这束花。
盛开的白色郁金香陷落在模糊而温柔的浅绿色玫瑰里,高枝错落的剑兰倚着墨绿花纸,像画里调出的苍山青峰落了满枝素白。
岑谙想否认,但违心的意愿让她很难开这个口,她看着这束花挣扎了良久,想了一套折中的话术:“你的眼光的确不错,可惜最后的输赢结果得看我的心情。如果你换一个要求,我可以承认我输了。”
曲明徽看着她环着花束白皙的手,淡淡开口:“为什么不收呢?”
岑谙望向宽阔的江面,一艘轮船正在江心,城市的霓虹灯光倒映在她眼眸中:“在异性关系里,花是容易产生误会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