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出卖她?!
他贴近了臣樱,递给她一件极轻极冰冷的物件道,“戏演到现在,也该变天了。就现在,潼儿!”
那是一把匕首。
臣樱握着匕首慌乱地呼吸,不住颤抖。
不知何时起她的泪水就已经不自觉地汹涌落下。她该怎么做?她该怎么做?
臣樱大脑一片空白,猛烈摇着头。“不……不……为什么?我做不到……”
大长老握紧她的双手,咬牙切齿地道:“来不及了!”
臣樱颤抖着双手,瞪大双眼,放声尖叫:“不——”
耳边的风雪声都停了,忽然只剩下刀柄入体的闷响声。温热猩红的血溅满她的双拳,沾湿了华美的袍子。
臣樱撅着眉头,哭得泪眼朦胧,发丝粘在脸上,提雁为她精心编好的发辫都散作一团。
她哽咽道:“……值得吗?”为了玉柳门,为了自己,牺牲掉自己的生命,值得吗?她值得吗?她配吗?
大长老咧开发白的双唇,嗫嚅说:“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掌门!他心知,虽然高臣樱心理上已经准备好继续这场宗主之战,但她没有真正见过血腥残忍,没有狠劲,依然只会是一只长在温暖帐房的羔羊,斗不过苏元。他这样做,不仅是赌,更是让她学会长大,学会憎恶,能背负血海深仇。
臣樱看着渐渐失去气息的生命,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风刮得很长。
只那一瞬,她忽然想到在某个温暖的午后,大长老教导她道:“登上掌门之位……需要沉重的步伐。它要继承祖上的光荣,继续发扬和保护,也要背负血腥的过往和未来。它要让你抹去弱小,变得残忍、诡计多端,学会掩盖不为人知的血腥,从仇恨中寻找力量。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
大长老散开的瞳孔发青的脸在她眼前放大,一切都这么猝不及防。
他苍老的胡须抖了抖,嘴角不住地抽搐,即刻涌出大口的血,把白雪般的胡须都染红了一大片。
苏元等人推开大门,便见到大长老如同纸片一般直愣愣飘倒,又如陶俑一般重重落地。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精美的匕首,上面镶嵌的玛瑙红如鸽子血。
臣樱不知是因为自己失血过多还是失去站立的依靠,忽然虚脱倒地,身上仍然插着刻樱剑。脚下的袍子都被染成黑褐色,分不清是谁的血。
苏元大声喊着高臣樱的名字,飞奔过去,一把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他只感到自己怀中人儿的面色苍白如纸,埋没在乌发和散乱的金饰之中。她的身体如此冰冷僵硬,宛如失去了灵魂一般。
苏元拍了拍她的脸颊,颤抖着声音道:“潼儿、潼儿,你醒醒!你醒醒!坚持住,我们这就去找巫医!”
臣樱伸手想抚摸他的面庞,抬起来却只摸到刻樱剑。
冰冷如霜。
和死人一样。
她长了张嘴,却不能呼出一个字。
怎么会这么痛?痛到她快要不能呼吸。
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伤口在疼还是心在疼痛。
“眼皮快要支撑不住,就快要看不见了……雪为何下得这样密、这样大……在天上,都快看不见了……”她心想,忽然畏冷起来,忍不住蜷缩身子,“原来你说的假戏真做,是这个意思啊。故意约我来这里,把消息放给苏元,等他快来的时候假装杀死我,然后让我杀了你……苏元看见我们自相残杀的一幕,从此便会信我……这便是你的计谋吗?”
“但您有没有想过,是我杀了您!是玉留门杀了您!我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潼儿以后……真的就是孤儿了……”
她痛苦地流泪,想要像儿时一样大吵大闹,这样所有的人都会回来。可是臣樱却又清醒地知道,她的母亲、父亲、大长老……一切疼爱她的人,都已经离开,再也不能回来了。似乎她拥有痛感的目的就是为了感知这些人的离开,她的出世只是为了见证离别。
知觉渐渐从身体抽离,连肚子上的伤口都渐渐不痛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潼儿好怕孤单……潼儿真的好怕孤单……您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里都是坏人,他们都想害潼儿……”
风雪的呼啸声越发大,才一会的功夫,连苏元一行人来时的痕迹都已不见踪影。
一切寂静如鬼城。
苏元将臣樱抱起骑上马,带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临走前,他吩咐下人把大长老的尸体就地焚烧掩埋。
那团火在雪天里悄无声息地燃烧成灰烬。
臣樱受了重伤,虽然巫医为她包扎了伤口,又给她吞服了药,夜半的时候她仍然发起高烧,浑身滚烫无比。迷迷糊糊中她只感觉身边来来去去无数人,听到水声和脚步声,还有人为她脱去衣衫擦拭身子……
苏元半夜听闻臣樱发起高热,焦急前来,只看见一个发烫的躯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