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越抱着高臣樱上了木筏,穿过清风凉雾,登临仙谷。
江言越小时曾来过云谷,印象不深,但眼前所见,几乎与记忆中的模样一致。门口是一处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方水塘,三两荷叶漂浮其上。院子中心是木头搭建的几处平房,木头皆已不同程度地腐朽。他还未细细驻足打量,破旧简陋的木房中突然冲出了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头,欢天喜地地朝他跑来……
“小言越,总算是把你等来了,快来让爷爷看看,这些年长进了没有?还会不会掉进我的机关阵里出不来?”钟嗣伯摸着胡须大笑,见着眼前人却瞪着牛瞳,“小言越,你怎么这般凄惨的样子,不像个公子,倒像是个要饭的!”
他身短如十岁儿童,几近只到江言越腰部。满头花白发,用木棍固定竖起。眼睛尤为细长,圆头鼻,唇厚,白须,满脸横皱纹,却是红光满面。
江言越恭敬道:“先生好久不见。路遇险□□发突然,匆匆来云谷,衣衫不整,还请见谅。”
“你啊,是越大越生疏,越大越教条咯。”钟嗣故作神伤,碎碎念道,“小时候你还会在我这池塘边上抓鱼弄青蛙,滚的一身泥,我可都还历历在目……”
“弘景先生,”江言越头上掠过一丝尴尬,“晚辈今日前来,一是看望您老人家;二是有要事和您商量。”
钟嗣不耐烦道:“你有事找我就说有事,啧,干嘛还拿个看望我的幌子。我是这么见外的人吗?你来不就是要救这个姑娘么,她怎么了?”
“她叫高臣樱,来的路上为了保护我多日未进食,加上身上有伤,现在昏迷不醒,还请先生帮忙救治。”
“切,亏你这么严肃,我还以为身中剧毒马上就要死翘翘了,一点小打小闹而已,喂点水和食物就醒了,”钟嗣摆摆手,“你把人抬进来说。”
“多谢先生。”二人进了屋,房内弥漫着药香,陈设及尽朴素,倒是有一处硕大的柜子占满墙壁。其余之处,满目都是玲琅的药理书随意堆砌在地上、凳子、桌上……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堂堂斋莲宗少主还要她救?到底怎么回事?”
江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褥,得见背后渗血的伤。
“你竟然受了箭伤,”钟嗣把木凳上的书扫到地上,按着他坐下,撕开包扎条查看伤口,“还好及时用了药草,不然这贯穿伤极有可能伤至脾胃。包扎的也算仔细,这是谁……是这女娃帮你包扎的?”
江言越于是简要和他说了二人从房顶跳下之后的事。钟嗣唾骂道:“这天泽阁的人真不是东西!竟然逼着弱女子跳楼求生,好不要脸。你也是脑子混沌了,跟着她往下跳!即使你会武功,这支箭也足够要你的命!若不是她懂点治疗方法,且没有弃你而去,你的孤魂怕是都飘到海上去了!”又啧啧称好,“你是福大命大,遇着这样一位姑娘,难怪你日夜兼程跑到我这里。”
过了一会,他又叹道,“时光如梭啊,连你都到了娶亲的年纪……”
江无奈打断他,“我们不是……”
“好了好了,你们少年之间的□□我不想知道。”钟嗣不耐烦道,“这姑娘只是失血体力不支,又淋雨乱折腾才昏倒的,不是大事,你应该也不是看不出,今天却偏偏非要来我云谷一趟,所谓何事啊?”
江言越理了理凌乱的袖口道,“此番遇刺,的确是意外,我本意也不是来看病。想请先生帮个忙,探一探这位姑娘的经脉,看看是否有武脉根基可以学武。”
“学武?这个事情是你们最擅长的,我又不会,干嘛来找我?”
江言越继续道:“若是晚辈能解出,也不会专程跑来麻烦先生了。之前我尝试探过她的经脉,但是丝毫探不出来,十分奇怪,我想其中原因可能只有您能解了。”女子沉静的睡容丝毫不予回应。
钟嗣皱眉道:“探不出?真是稀奇了,人人皆有之的东西,怎么她身上探不出?”
“晚辈不知。”
钟嗣笑眯眯道,“经脉的问题我可以帮忙,但我有个条件。”
“请说。”
“你们斋莲宗埋在天圣泉底下的芙蓉酒得给我送个十坛八坛。”他的眼神中露出痴迷。
江言越叹然,老头是欠酒喝了。这天圣泉位于京城皇家道观内,四十年前先帝在位时,斋莲宗宗主上道观作法,临走前埋了二十坛芙蓉酒在天圣泉下方。不知何原因,这事被好酒的钟嗣知道了,几十年来一直缠着斋莲宗讨酒喝。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搞清楚臣樱的经脉不难。江微笑道:“酒好说,大不了晚辈亲自去挖。但我记得我十四岁那年,您上我宗要千年莲子时说的话,不知如今可还作数?”
钟嗣黑脸道:“‘若有要事帮忙,必助一臂之力’,我当然记得。”
“希望弘景先生不要食言才好。”
钟嗣哪里想到江言越在这里等着他。如今不答应也要答应,答应也是白白答应,没有芙蓉酒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