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渐之闻言半晌没反应过来,若是没记错,这应该是二哥头一回和他说来这么多字。
而且,他准许他一同前往云盘行宫?
母亲叫他来试试的时候,他不抱任何期望,二哥怎么会给他机会在皇帝面前行走,在玉氏同宗之间结交。
就,当真觉得他没有丝毫威胁吗?
玉涟极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语气淡淡道:
“你年岁大了,总有一天也需得是你替我跟在兄长身边,守着定阳王府。”
多的话,玉涟极没说,全让玉渐之自己琢磨。
只见玉渐之稚嫩的面庞上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化作雀跃的坚定:“渐之定然不负二位兄长期望。”
母亲一直想让二哥扶他上位,但他也知道二哥看不上自己,也清楚自己争不过两位哥哥。
但好在二哥的身体比不得他,且让他帮着玉旷夺权夺位好了,只要自己活的久熬死玉涟极,将来杀了玉旷取而代之便可坐享其成,何苦非听母亲安排和哥哥们作对呢?
犯不上,实在犯不上啊!
玉渐之这一趟不仅达成目的,更是有了盼头,与玉涟极寒暄几句便告辞紧忙回去打点行装。
蒋歇立在廊檐下,看着玉渐之欢喜不已的背景,不由啧啧两声。
出远门备上的活药引子,也能叫他当得欢天喜地?
行人匆匆离开的步伐卷起小径上的落花,待人影消失,蓝紫色花瓣也重新覆在青石之上。
院中的鸢尾花移栽到此处也有些日子了,她开了又落下,最近的花枝并没有前几日花开得那样繁茂。
这样的情况,玉涟极也无法确定这花是否移栽成功了。
说不定等他从行宫回来,这院子里的鸢尾就全被清走了。
玉涟极晃晃手,将腕上的金珠滑落到手中,随意将一颗金珠覆在额角轻轻揉按,一圈一圈,目光却始终望向窗外。
.
天还未亮,定阳王府前院已经套好了马车,到皇宫还有一段距离,在宫门汇合处还要清查车马行囊,需要早些出发在宫门口等候圣驾。
最先坐上马车的是玉渐之,星夜微凉,软垫舒适,玉渐之却坐不安稳,他不停探头探脑朝外看去,想看看他的两个哥哥在搞些什么。
天光熹微,晦暗不清的光却将庭院里的灯火衬得如微弱的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青石路上,一行人不疾不徐走来。
玉旷今日身体清爽,一路也不得空闲在与玉涟极商讨即将到来的汛期。
他说的多,玉涟极应的少。玉旷思量着,望向弟弟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他缓缓放慢了步子,却见玉涟极仍旧顾自往前走了一步。
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情况。
“这几日忙着行宫的时,你可同楚姑娘话别了?”
闻言,玉涟极淡然的神色有了一丝裂痕,他摇摇头,算作回答。
玉旷的眼底便溢出欣慰的笑意,他抬眼去找天边的启明星。默默算好时间再道:
“楚姑娘是客,你作为主人理应去知会一声。”
“不必了,她在留苑就是主人。”
玉旷不甚赞同,一本正经地问道:“既是女主人,你离家之前不更应前去?”
玉涟极:“……”
.
墨蓝的夜空中,月痕还在天边,只有一弯浅浅的弧线,而天的另一头粉紫的朝霞已经有了眉目。
玉涟极立在窗边看了许久,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说服过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定阳王府的车马应该出发了。
可是小师姐还没醒。
玉涟极抿唇,朝拔步床而去,他掀起一侧帷帐,先朝榻上扫了一眼。
出乎意料的是,楚司澜并不是他记忆中那般张牙舞爪的睡像,但也不乖巧,而是如婴孩般蜷缩着。
他在床边坐下,属于楚司澜的浅香便将他包围。
她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眉头紧蹙,额头的薄汗将发丝打湿在脸侧,有些狼狈。
玉涟极不由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小心勾起发丝顺到耳后。
几乎是一瞬间,楚司澜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楚司澜眼中的戒备飞闪而过,但她很快意识到今夕何夕,转而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望着玉涟极。
“我来同师姐告别。”玉涟极解释。
楚司澜痴缓地眨眨眼,刚刚醒来,她的声音软糯:“你要去行宫?”
玉涟极点点头,“我这段时间不在府里,师姐想走想留都按心意行事便可,知意和炽翎你若想带走便带,不想带也无妨。”
楚司澜一脸懵怔地望着玉涟极,她难以置信地歪头,怀疑自己是睡得糊涂了。
看她这幅样子,玉涟极心底泛起一丝喜悦,“师姐身边的暗卫不会再像我汇报关于你的一字一句,今后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