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的空城计,但是他忽然有了更要紧的事情要去验证,所以放了自己一马。
李寒衣下山后搜寻了数个时辰,才终于有了一点线索,有个小孩看到一个男子抱着穿白衣的女子策马向北,其余人都没有留意到。这个小孩也是被女子的白衣和面容吸引,才发现那女子似乎有些异常。
“脸好白好白,眼睛闭得紧紧的,”小孩子煞有介事地比划着,“看上去……看上去就像是……”
他的母亲已经猜出了他要说什么,看李寒衣面色不善,立刻把小孩子拦腰一抱、飞也似的跑了。
李寒衣胸中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被一种深深的恐惧瞬间熄灭了,他按住颤抖的右手,竭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此刻天色已晚,用老办法搜寻,免得被巡视的士兵抓住。”
大周京城是有宵禁的,再过半刻钟就要宵禁,别说在街上奔马,哪怕是随便溜达都要被士兵抓去罚款或者坐牢。李寒衣原本担心国师哄骗自己,听小孩子说确实看到了文骋带着虞怜,起码确定了她是和他在一起的。
他的耳边忽然响起国师的话:“沈家娘子和她母亲一样有本事,性命都不足白日了……”
虞怜寿数折损一事,他是知道的。当初银玄银素兄弟离京的时候,银玄就叮嘱过他,让他看好自家主人不能随意动用血灵。
她的血灵与其他人不同,动用时需要消耗极大的气血精力。再加上她身中蓝田醉多年,蓝田醉本源是银玄身上的毒血,血灵之力相遇时毒性会被放大数倍,这也是为什么一年发作一次的蓝田醉,在虞怜身上变成了数月甚至数日就要发作。
解药只能暂时压制蓝田醉的毒性,如果她不加约束,肆意动用血灵,最终蓝田醉的毒性会直攻心脉。银玄亦没有办法根除此毒,毒入心脉之日,就是她殒命之时。
李寒衣不是没有劝过,软磨硬泡,甚至以自己的性命相逼,都没有奏效,她一一接招,巧妙化解。而且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开始试图让血灵之力强大。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无师自通,找来了北境的秘籍,偷偷摸摸地训练血灵。
又一次他半夜路过文府,心血来潮想看看虞怜,翻墙下来时正好碰到晕倒在地的虞怜。他吓得魂飞天外,蹑手蹑脚地把人从花圃抱回床上,借着烛光才看清她嘴角流下的鲜血。
“寒衣,你怎么来了?”被喂了一颗解药后,虞怜睁开眼,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李寒衣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高冷:“主子,我要是不来,你今夜就要睡在花圃了。”
虞怜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大概是还有些不适,没有编出像样的理由,李寒衣单刀直入:“又动用血灵了。你究竟在做什么?”
虞怜不想撒谎,索性承认道:“是。我在找一种办法让血灵变强,银玄和银素的血灵都可以做到同时攻击很多人,我母亲的血灵甚至强大到可以影响一场战役,我的血灵却始终只能攻击一个人。”
“你疯了吗?”他脱口而出,这是自己第一次和虞怜顶嘴,看虞怜的表情也像是被镇住了,“银玄说过血灵会,会缩短你的寿命!你不要命了吗!”
虞怜低下头,没有反驳。
李寒衣愤怒到了极点,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半晌忽然起身,大踏步向门口走去。
“寒衣!你做什么去!”虞怜忍不住问道。
李寒衣冷冷地说:“安置后事。我说过你是我的主子,活着的时候我做你的刀,死了我也会陪着你,上穷碧落下黄泉,由着你安排就是了。”
虞怜怒极反笑:“怎么,拿性命威胁起我了?”
她原本想说“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和我一起死……”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寒衣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月色下他那一双坚毅清澈的眸子里,居然满是泪水,眼看着泪珠就要滚落眼眶。
虞怜从来没看过李寒衣哭,被军棍打折腿时没哭,知道沈烈被冤枉时没哭,她一直觉得李寒衣不会哭。
李寒衣对她的感情一直是隐忍而克制的,她之前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可如果此时此刻还能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子了。
寒衣他……他不会是……
她一时间愣住了,李寒衣随便抹了一把眼睛,红着眼眶恶狠狠道:“沈昭,你……”
他想说,你好好作死,到时候奈何桥上咱俩手牵手,一起喝孟婆汤,谁也不寂寞。
可他看着虞怜茫然无措的双眼,到了嘴边的硬话忽然说不出口了。对眼前这个人温柔,忠诚,早已深深烙进了他的骨髓里。
两个人愣怔了半天,最后还是李寒衣悲哀地笑了笑:
“阿昭,愿你今夜好眠。”
更愿你,长命百岁,夜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