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荆晚用眼神安抚了老爹,还是和陆意礼一起走到了他们这座楼的前头的栏杆边。
颜城是山城,荆晚家的楼房建在一座小山丘上,楼前的空地北边是一圈栏杆,栏杆之外,可以俯瞰山下的街景。
此时已是傍晚,高处又有风,夏天也变得清凉起来。
两人并肩站着,沉默了很久,陆意礼先开了口:“徐有义倒台,我爸也跟着倒霉,判了六年。我又被学校开除了。我妈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精神有些失常了。”
“呵……”荆晚冷笑:“精神失常了,警察也拿她没什么办法了,所以她就肆无忌惮来我家闹,是吗?”
陆意礼看着荆晚:“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不过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不久之后,我会带她去别的城市生活,离开这里。”
荆晚看向陆意礼,他似乎瘦了一些,不过神色算是真挚,褪去了前几年的阴狡,反而更像她们当年还是朋友时的样子了。
“将来什么打算?”荆晚问。
陆意礼有些惊讶于荆晚这个问题,就连荆晚自己都有些惊讶。
她本以为她对陆意礼只剩下怨恨了,可现在看他家里一片狼藉,她又有些不忍。
人心是复杂的,陆意礼的背叛和伤害切实存在,但孩提时候的帮助与陪伴也不是虚假的。
憎恨与情谊纠缠,恩怨两清,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
“我这样……大陆的高校不可能再要我了。我复读参加高考的意义不大。”陆意礼说:“不过我手上好歹有竞赛奖,还有一个物理专利,托福雅思我也都考了。海大的物理教授对我不错。他愿意帮我咨询一下港澳那边的学校,看看有没有机会,我自己也在申国外的院校。估计这个月底就会有消息了。到时候,我会带我妈走。所以叔叔阿姨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妈不会再来烦他们了。”
荆晚点了头,他看向陆意礼的眼睛,释怀地笑了:“陆意礼。我们两个……在过去两年都太狼狈太难堪了。这次我们体面地道别吧,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你。”
陆意礼也笑,可不同于荆晚的释怀,他的眼眶泛红,眼睛里是有泪的:“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在想,要是能穿越回过去或者有生死轮回就好了,我一定会用我所有的筹码,交换跟你重来一次的机会。”
荆晚不以为然:“你物理那么好,怎么还信这一套啊?”
“呵……有什么不可能的,智慧如爱因斯坦牛顿,在研究的后期,不也开始相信神学了吗?”
“陆意礼。”荆晚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即便有时光机器,有生死轮回,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陆意礼觉得此刻的荆晚,肃穆得像是一个神女。
神女对他下达了最后的判决:“因为我不愿意。”
陆意礼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仓皇地想要擦拭,可泪水像是断不了的线一般。
“陆意礼,再也不见了。”
荆晚说完,转身离去。
陆意礼仍在挣扎:“他……他跟你在一起了吗?他对你好吗?如果他……”
“我爱他。”荆晚回首,打断了陆意礼的话。
陆意礼怔住了。
荆晚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他。”
坚定,决绝,不容置喙。
这句话的意思,是愿赌服输,跟对方爱得多少,付出得多少,全无干系。
荆晚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陆意礼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那道门终于隔绝了他和荆晚,今生来世,再不相见。
……
荆晚回到家,看到林襄在给荆晨擦碘伏,对老爹又心疼又生气。
“陆意礼她妈来找茬的事儿你们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不告诉我也就算了,也不知道报警。”荆晚连珠炮一样:“她那种疯子,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你们两个一把年纪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人心险恶呢?!”
荆晨给自己的伤口贴好创可贴,把T恤穿好,叹了口气:“她老公是徐有义的私人会计,这些年为他做了不少假账。徐有义进去了,他也就进去了。他们家的存款、房子也都交还给了公家,儿子又被学校开除了。她一夜之间白了头,脑子也不好了,连个衣服都穿不好。想想也是可怜……”
荆晚拿自己爸妈没办法,只能叹着气说了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还想再跟爸妈唠叨几句,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是程雾山打来的视频。
荆晚赶紧捋了捋头发,清了清嗓子,点击了接通。
视频对面的程雾山满脸担忧:“你到家了吗?我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
“到了到了。太热了路上出了一身汗,回来只顾着洗澡了没看手机。”荆晚笑着,然后把手机镜头移向爸妈:“爸爸妈妈,这是我男朋友。程雾山,这我爸妈。”
双方显然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