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雾山没想到荆晚和陆意礼的过去会是这样,又想起那天他在陆意礼走后问荆晚的问题,他的心头又传来悔恨和刺痛。
在悔恨和刺痛的同时,程雾山更多的是替荆晚感到气愤。
“校方这样做肯定是违规的,你和你父母,都没想过向教育部门提告吗?”
荆晚苦笑:“怎么会没想过。不过陆意礼确实有一点比我强,他比我豁得出去。他豁得出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豁得出他的人格和面子,也敢承受东窗事发的风险。可我不行,我爸妈也不行。我们想过提告,可我们害怕校方有可操作的空间。提告成功倒也罢了,万一不成,我还要在学校生活一年,还要面对校方的领导和老师。高三这一年太重要了,我输不起,我爸妈也不敢让我输。思来想去,只好算了……”
“他妈的……”程雾山忍不住说了一句脏话,说完又觉得容易引起误会:“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陆意礼。王八蛋……”
荆晚有些意外地看着程雾山,程雾山本来话就少,脏话更是从来没有过,冷不丁冒了这么一句出来,荆晚忍俊不禁。
荆晚突然想到,程雾山是不是觉得陆意礼是个负心汉,所以替她打抱不平,于是赶紧解释:“说真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我和陆意礼认识的时候年纪很小,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后来长大了一点,我就以为我是喜欢他的。老师和同学也都这么想,见了我们两个走在一起,就会起哄、开我们玩笑,甚至连我爸妈都认为我跟他在一起了。一开始我还本能地否认,后来我就在想,或许我确实跟他们说的一样,是喜欢陆意礼的。但现在我知道了,我只是小时候太孤单了,需要一个像陆意礼那样的朋友……但我对他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荆晚转头,定定地看住程雾山的眼睛,他似乎很认真,想听她继续说下去。可荆晚沉默下来,只在心里说道:
因为我遇到你了啊,程雾山。
心跳的频率,瞳孔被牵引的方向,还有那蛛网一般紧紧包裹着我的见到光却不敢伸出手的恐惧,这些统统做不了假。
荆晚沉默着,程雾山也不再追问。
许久之后,程雾山开了口:“后来呢?”
……
荆晚和父母决定放弃追究保送这件事后,荆晚鼓足勇气给陆意礼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陆意礼,十二年朋友,这个保送机会我给你了。恩怨两清。”
不同于之前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当天晚上,荆晚收到了陆意礼的消息:“晚晚,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加倍补偿你。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可是高考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太害怕自己考不上跟你一样的好学校,我怕自己配不上你,你明白吗?晚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荆晚没有相信陆意礼的鬼话,她拉黑了他。
因为被保送,陆意礼不用再来学校上课。荆晚也逐步将自己的精力投入课业中。
荆晚以为陆意礼对她的伤害会在忙碌中被时间抹平,可没想到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
一中的高三晚自习是从下午六点半到晚上十点半,分作两节。八点到八点半是休息时间,这段时间同学们可以去学校超市买点吃的补充营养;也可以去操场、篮球场活动活动筋骨;不想动弹的同学可以继续留在教室学习;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找老师或者成绩好的同学讲题。
每天的这个时候,荆晚都会短暂地离开书桌,在颜城一中的校园里散散步。
颜城一中的校园很大,甚至不太像是高中,而像是大学。
学校分东西两个校区,高一高二在东校区上课,高三和几个复读班在西校区上课。两个校区之间有学校的图书馆、科技楼、校园超市还有教职工宿舍。
大家都开玩笑,说颜城一中东食堂的阿姨想和西食堂的叔叔谈恋爱,那都得算是异地恋。
颜城一中的校园也很漂亮,为了学生的安全,路灯很多,夜里灯火如昼。
颜城的行道树都是梧桐,但颜城一中的校园里里种满了樱花树和石榴树。夏末秋初,樱花虽然谢了,但石榴树葳蕤茂盛,树叶间隐约可见青青的石榴果。
未来两个月,这些石榴会一点点便粉变红,到了中秋,就会被食堂的叔叔阿姨们摘下来。
颜城一中的孩子每年中秋节都可以得到一个石榴和两个月饼。
为了一年一度的这样的小温暖,石榴树被保护地很好,有专门照顾它们的园丁,而且行人也很友好,哪怕树上已经有成熟的果子,也从不见有人去偷。
荆晚很喜欢一中的校园,可她的喜欢,在2016年,高三这一年的八月,戛然而止。
颜城一中和颜城实验中学,颜城唯二的两所高中,虽然大门朝向不同的街区,但其实校园只有一墙之隔。
这天荆晚在校园里散步,围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