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雾山闻言,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去:“爸妈你们放心去玩,我明天带月月回老家看爷爷。”
程朗月也着急地附和:“看爷爷。”
程冉将筷子狠狠顿到桌子上:“你陈叔究竟怎么惹你了?!人家对咱们家有大恩。他自己没有孩子,想亲近亲近你们这两个晚辈,他有什么错?!程雾山这就是你的礼貌?!你的教养?!”
程雾山冷冷看着程冉:“他没有孩子,可以自己生。生不出来,可以领养。”
“这是什么混账话!”程冉大怒。
“好了。”李妙云出来劝和:“雾山你少说两句。你陈叔当年为了救你爸爸,那个地方受了伤,不能生育,你也是知道的,你现在怎么能拿这件事出来伤长辈的心。”
程雾山余光瞥见程朗月的碗里已经没有了饭,没再说什么,只将自己的碗筷放下,拉起程朗月朝楼上走。
“我们吃饱了,你们继续。”
“你这是什么态度!”程冉看着儿子目中无人的背影,气不打一出来,又开始翻旧账:“是不是气死你爹你就高兴了。当年让你学医你不学,让你学商你也不干,非要学法。今天让你和长辈吃顿饭和要了你的命一样……”
“好了。”李妙云给他顺气:“你本来血压就高……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跟他生什么气。”
李妙云听到儿子女儿的关门声,无奈叹气,她也不知道儿子和老陈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一步。
李妙云此刻想的老陈,是他们夫妇多年的朋友陈志乾,也是现在琴医附院神经内科的主任。
陈志乾是程冉大学和研究生的同学,读研的时候,琴城边上的莱野发了洪灾,程冉和陈志乾一起加入了医疗救援队。
救援过程中走山路,赶上了山体滑坡,司机反应已经很快,只差一点就能躲开,但可惜最后车还是翻了。
翻车之后,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落下来,砸碎了车窗。消防队赶到的时候,因为司机反应及时,全车其他人都只是轻伤。唯独陈志乾……
为了保护旁边的程冉,陈志乾把他的头护在身子底下,结果落下的石头一角杂碎了车窗,恰好砸到了陈志乾的背,身体被击中后,那处地方刚好撞在车座把手上。
那次受伤之后,陈志乾椎骨骨折,也失去了生育能力,可这已经是万幸,当时动手术的医生说,要是那石头再大一些,或者整个都落到陈志乾的背上,那他后半辈子就得坐轮椅了。
经历了这次事故,程冉就当陈志乾是救命恩人,当时他和李妙云是新婚,李妙云对陈志乾也很感激。
提起不能生孩子这事儿,陈志乾自己也想得挺开,他还跟程冉和李妙云开玩笑,说“你们将来多生,你们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再后来有了程雾山和程朗月,陈志乾也言出必行,对这两个孩子很是疼爱,每每有了休假都会来看他们,还会约他们一家人度假旅行。
可不知道为什么,程雾山从上高中开始,就非常排斥陈志乾,连带着程朗月也不再跟陈叔叔亲近。
程雾山高二的时候,李妙云尝试过和他沟通。
程雾山说:“你不觉得陈叔叔对月月太热情了吗?一见了面就又抱又亲的?”
李妙云觉得儿子想多了:“你小时候,你陈叔叔见了你也是又抱又亲的。”
“可是月月是在他来过之后才……”
“雾山。”李妙云打断儿子:“妈妈知道你心疼妹妹,妹妹康复治疗失败,妈妈也很难过。但你陈叔叔……他都没有生育能力,他怎么可能对月月……”
“呵……”程雾山冷笑:“总之我不会再让他见月月。我不管你们怎么想。”
之后这几年,程雾山真的没有再让程朗月见过陈志乾,家里因为这件事争吵不断,倒是陈志乾从中劝和,说可能是他之前对孩子们太亲密,让他们不舒服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跟他们道歉,都是一家人,没有长辈记恨孩子的道理。
陈志乾的态度让程冉夫妇更加愧疚。
此时程家二楼,程朗月的房间。
程朗月正在画画,程雾山看着她。
蓦地,程朗月抬头,有些委屈地望着自己的哥哥:“看爷爷。”
程雾山摸了摸程朗月的脑袋,点点头:“哥哥知道你不喜欢陈叔叔,你放心,咱们不见他,明天去爷爷家。”
“嗯。”程朗月笑着点头,继续在自己的画纸上奋笔疾书。
程雾山看着程朗月的画,陷入沉思。
从“康复治疗失败”开始,她几乎每天都在画画,画的是同一种东西。
她自己说,是“小怪兽”。
这个小怪兽的形状像蛇,但比蛇要短,背上有鳍。它只有一只眼睛,而且眼睛很大,几乎占据整个脑袋,还会放光。
“月月。你的画,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雾山无数次问程朗月,也无数次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