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来得却很快。
丹朱见沈氏终于来了,心里可算松了一口气。
“三叔母可算来了,您快瞧瞧二郎吧。”
沈氏这才注意到丹朱、九珠乃至宝珍都在此处。
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玉卉怎么样了?”
“您还是亲自瞧瞧吧。”丹朱不敢多说什么,玉卉眼下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说什么都是枉然了。
果然,沈氏一进去就开始哭天抢地的,而大夫也总是不来。
时间久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了,等到玉卉在简陋的茶室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大夫的脚终于踏进了谢府。
但此时的玉卉已经不需要大夫了。
“二郎他——没了?”
九珠和丹朱在沈氏赶到的时候就匆匆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回了自己的院子,眼下是不敢在那里多待半刻。
桂叶点了点头,“府里都传遍了,三夫人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老夫人……老夫人听说后也晕过去了,眼下还没醒呢。”
九珠的一颗心顿时揪紧了。
好端端的,今日非去什么花园子。
不对,不该在亭子那儿和宝珍两个拌嘴的,若是再早些,早些发现二郎落水该多好啊,说不定还能救下二郎。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自己也不能未卜先知晓得二郎会去湖边啊。
真是奇怪,九珠想到二郎从不爱去花园玩儿的。
但蹊跷之处实在太多,她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九珠想起来,好像是阿姐先发现玉卉落水的,她有没有看到什么呢。
“……不曾发现什么,我们听到小泉的哭声赶过去的时候,二郎就已经落水了,只是青荷她们都不善水性,若只是在水浅的地方倒还好,可那湖实在是太深了。怎么了,可是想起了什么?”
九珠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是吓着了吧,你长这么大还不成经历过身边之人离去呢。”丹朱似乎深有感触,“生老病死皆有定数,二郎没能得救也不是咱们的错,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丹朱不一样,她已经目睹过很多人的离开了,因此今日经历玉卉的离去,也只是在心里多替他念几句阿弥陀佛罢了。
“只是可怜三叔母,又经历一次丧子之痛了。”
“又?”九珠想起来了,是阿姐提到过的五娘景仙。
但九珠记事的时候,景仙就已经不在了,和今日玉卉的离去可差太多了。
毕竟她是看着玉卉长大的。
九珠的眼眶湿润起来,“二郎才刚有了名字没多久呢……”
有了名字,在族里就算是个人了,因为担心孩子夭折,很多时候都是不给他们起名的。
可二郎含含糊糊的叫了好多年,在终于成为玉卉的时候离开了,九珠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丹朱晓得她心里难受,拿帕子替她擦了眼泪,“好了,可别哭鼻子了,仔细叫母亲看到了,她最不喜欢人哭的了。”
“二郎也是我弟弟,哭一哭又怎么了。”九珠心里难受呢,“好不容易才长那么大,宝珍肯定比我更难受。”
“在屋子里哭一哭就行了,在外头可别哭啊。”丹朱叹了一口气,“最难受的还是三叔母吧。”
玉卉这样夭折的孩子在莲州是被视为不孝的,他连个正经的葬礼都不会有的,甚至连墓地也是。
他只会在义庄被化人塔烧成灰后洒在谢家过去夭折了的族人的一片竹林里。
谢家不知道有多少孩子都在那里。
九珠的哭声还是止不住,丹朱劝她,“哭一哭就停了吧,仔细伤身。”
九珠含糊的应了一声,心里还是十分难过。
窗外渐渐下起了蒙蒙细雨,桂叶打了水来替九珠擦脸。
擦过脸,一双眼睛还是发红,实在不好看。
丹朱正想叫崧蓝去自己的妆匣里取了粉盒来给九珠遮一遮呢,就听到外头有人来了。
那女子恭敬的站在院子里,声音却冷冰冰的。
“给七姑娘、九姑娘道安了,老太爷、老夫人请二位姑娘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