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寻掷地有声,一句话就将柳忱留在了宫中。关于这个决定,皇帝丝毫没有发表意见,显然是默许了。柳忱虽不明白皇帝心中作何打算,却也能看的清楚,如今这朝廷的大权,怕是全部都落在了沈青寻手中了。
柳忱被囚于深宫,皇城叠嶂,外头的人也进不来。槐阳千方百计的收买了一名浆洗的宫人,那人借着做事到柳忱跟前递了一回话,自此便杳无音信了。直至三日之后城中大雪化开,护城河水流外溢,将那宫人的尸体冲了出来,槐阳看着那宫人浑身的伤痕,惊出了一身冷汗,以防沈青寻狗急跳墙,这下是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柳忱在宫中这一住就是半个多月。这期间无论她走到何处,身边总有两三名宫人看守着,至后来朝中似乎有了动向,那宫人看管柳忱越发严苛,她整日被关在侧殿里不准出门,除了一个月雪,身边再无可以说话的人。
这日傍晚,柳忱正在窗边静坐,忽然听见卧龙殿里传来一阵瓷器的碎裂声,紧接着便响起了赵天封的怒吼:“快让沈青寻来见朕!”柳忱打开窗户,看见宫人慌里慌张的从卧龙殿里跑了出来,他急切的对着门口的禁军说了什么,却又被那为首的侍卫用刀架了回去。柳忱暗自皱眉,犹豫片刻,迈步走了出去。
禁军首领一脸警惕的望着柳忱,见她走来,抬手拔出弯刀,语气倒还算客气:“谢少夫人,还请留步。”
柳忱双手交叠,不卑不亢的站在那人对面:“我要求见陛下。”
那人说道:“陛下今日身体不适,为了少夫人考量,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我用不用进去,不是一个区区侍卫说了算的。尔等食君俸禄,该听哪个的话,想来心里应该都清楚。”柳忱冷冷的望着那人,柔婉的眉眼处一片寒然:“立刻进去通传,就说柳忱求见。”
自从住进宫里之后,柳忱的表现始终是不急不躁。那些禁军都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性子,却没想到这女子倔起来如此难相处。她虽然看似孤身一人,然而身后还站着一个强大的谢家,看着柳忱持重端庄的身影,仿佛就能看见她身后持刀而立的二十万大军。那禁军首领被柳忱逼得够呛,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少夫人请稍等,属下就去请示总督。”
柳忱伸手拨开那人,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自去请示,不妨碍我去见陛下。倘若你主子不许陛下见我,且让他来与我论论理就是。”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那禁军首领也不敢再拦着柳忱,恭恭敬敬的将柳忱让进了门,转身对属下使了个眼色,自有人去请示上头了。
且说柳忱带着月雪进了卧龙殿,一进殿门就看见满地碎裂的瓷器,宫人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里屋不时响起阵阵粗喘声。看见柳忱进门,有宫人小声的提醒道:“陛下这时正难受着,少夫人还请小心着些。”
“起来收拾干净屋子,乱糟糟的不像话。”柳忱吩咐一声,转身带着月雪进了里屋。赵天封久病不朝,整日将自己关在这卧龙殿里,柳忱进门时,他正赤脚坐在地上,一头长发乱糟糟的披散着,额头上团着淤青。他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大清醒,看见柳忱进门也没有任何表示,只一个劲的舔着嘴唇叫沈青寻。
柳忱发觉皇帝状况不对劲,轻声吩咐一句月雪,主仆两个合力将赵天封搀扶到了卧榻上。柳忱搭着赵天封的胳膊给他诊脉,月雪在内殿找了一圈,从角落里找到一只白瓷瓶子,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柳忱。
“是五石散。”柳忱从瓶口沾了点药粉,放在口中抿了抿。她在道观住了这么多年,对这东西最是熟悉。有一年三清观去了一名野道,就是靠炼制五石散出的名。此药有治疗失眠止痛的奇效,当时山下许多百姓来求。后来才发现这药不可多服,长时间服用容易导致人出现幻觉、精神癫狂易怒等症状,更主要的是,这种药会令人成瘾,时间越长越不容易戒断。柳忱用手掂着那五石散的瓶子,恍然明白了皇帝易怒的根源。从他目前的症状来看,显然是服用这药很久了。
“陛下,此药有损身体,切不可继续服用。”柳忱从腰包里取出针囊,对着精神不济的皇帝说道:“臣妇现下就为陛下施针医治,这期间身体多少会难受一些,还望陛下忍耐。”
赵天封身体难受的紧,一脸痛苦的握住了柳忱的胳膊,低声哀求道:“药……快让沈青寻给朕送药来。朕这身体、朕这身体需要药……”
柳忱不顾皇帝的哀求,吩咐月雪摁住人,一针精准的扎在赵天封百会穴上。那银针极粗,一针扎的皇帝哀声大叫,吓得月雪脸色煞白:“娘子,您可千万小心着些。”
赵天封亦是痛苦难当,四肢不断抽搐,黑着脸怒喝柳忱:“朕可是当今真龙天子,你竟敢、竟敢……”话未说罢,颈侧又是一痛,这下确实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柳忱找准了穴位,一针一针将赵天封扎成了刺猬,语气平静的说道:“陛下既知自己的身份,就应该知道什么事可做,什么事不可做。您身下坐的那把龙椅,是多少人用血肉之躯铸就的,天下百姓数不胜数,哪个不是指着陛下过活。为着那一瓶五石散,您将朝堂都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