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1 / 2)

初八这日,香山上的道观开观迎客,京中各家夫人纷纷采买香烛去道观祭拜。李氏原不信道,今年也是家中时运不济,苦闷之下寻求解脱,便想着去道观祭拜祭拜。守山门的小童子见李氏愁容满面,非常懂事的将她引到了观音殿。大殿烛火通明,望着那高高矗立的菩萨尊像,李氏只觉得自己微如蝼蚁,诚心诚意的跪在地上叩头。正殿上云板声响了三下,道士们的诵经声响起,此处天高云阔,远离尘世烦扰,令人心平气和。

李氏一时心情疏阔,起身时询问小童:“听说三清真人在此处落脚,不知可否有缘一见?”

小童乖巧的合掌说道:“真人现下正在后堂讲经,只怕无暇得见。”

李氏将一筐香烛交给小童,另取出两张银票放入筐内:“山地苦寒,师傅们实在辛苦。这点薄礼拿去添几件新衣,算是妾身的一点心意。”口上说着是薄礼,然而那银票的金额属实不低。小童受宠若惊,推辞不过只得将那东西收了。转而将李氏带到了客房里安置,清茶供果的伺候着,李氏十分受用,赖在道观用了午饭,下午时如愿见到了三清真人。

先皇还活着的时候,三清真人时常入宫拜见。李氏对此人耳熟能详,今日一见,发觉这位真人与传说中的刻板严肃很是不同。三清虽是出家人,然而身上不着道袍,只穿着一件天水碧的男款长袍。她一头长发尽数挽起,用玉冠束于头顶,面容清丽,有一种与世隔绝的超凡脱俗。李氏见到三清的真容,心里油然几分自愧不如的失落感,她与三清年纪相仿,却实在活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真人……”想起尚在牢狱中关着的夫君,李氏鼻子一酸,俯身跪在了三清真人的面前:“求真人慈悲为怀,救救我那苦命的夫君吧。”

三清屏退左右,亲自将李氏扶起,拉着她进了客房内:“夫人莫要哀戚,你有何求,不妨先与我说来听听。”李氏乃户部尚书樊良的发妻,因军粮一案,樊良在大牢里关了快半个月了,虽与家中传话说自己不会有事,可耐不住妇人心浅,知道三清真人与宫里关系匪浅,这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三清听李氏讲述了来龙去脉,沉吟片刻,这方说道:“先皇在位的时候,最重视边关粮草。赤西侯死讯传出,突厥人恐会卷土重来,这个时候粮草出事,咱们的陛下定不会善罢甘休。眼下这个档口,不管你家大人是不是主谋,这追究的罪名,只怕最后都得落到他的身上。否则不足以平息边关将士的愤怒,也让天下百姓心寒。”

李氏原本并没有多么慌张,听三清这么一说,立刻就变得六神无主起来。她原打算求着三清动用私人关系为樊良奔走,眼下三清一口将边关将士和天下百姓都抬了出了,饶是李氏无知,也料定事情不会善了。

“那、那可怎么办才好……”李氏倾时红了眼眶,泪眼朦胧的望着三清:“我夫君并非贪财之人,他做了一辈子的官,心里比谁都知道这军粮的厉害。可是、可是……他是真的身不由己啊。”李氏掩唇拭泪,摆明了这中间还有内情。

三清捕获了她话中的涵义,循循善诱道:“樊大人一生忠良,想来也不会做出那般糊涂事。可若是此事幕后还有推手,他怕是更加危险了。如今三司法已经介入,樊大人若说咬定不愿意吐露实情,这砍头的大罪必然要落到他的身上。”

李氏抽噎道:“可……若是他肯说实话,只怕也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刑部大牢。”

三清道:“兵贵神速,他不能开口,可以找旁人代为开口。只要你肯到大理寺击鼓鸣冤,当着三司法的面阐明实情,不管樊大人背后站的是谁,都拦不住这案子直呈御前。到时候捉住真凶,樊大人自然也就可以脱罪了。”

李氏被三清说的心动,睁大眼睛望着她:“真人说的可是真的?”

三清真人眼都不眨的说道:“出家人不打妄语,你若担心有人阻拦,我可以亲自送你过去。”三清真人言之凿凿,李氏当即被劝动了心思。她索性不再犹豫,乘车下山,直奔大理寺的衙门而去。

打发走了李氏,三清这方回到自己的居所,一进门便看见有个身着锦袍的少年郎在窗边站着,看见三清进门,那少年彬彬有礼的躬身谢道:“多谢师父出手相助,谢添没齿难忘。”

三清真人抬手斟茶,示意谢添在自己对面坐下:“听说你已经将忱儿赶出了谢家?若不是看在你死去的父亲面子上,你如此委屈我徒,这忙我是必不肯帮的。”

谢添垂首说道:“我父亲死的蹊跷,必然是牵扯进了皇权纷争里。身为人子,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惨死不管。身为人臣,不能将君主和天下弃之不顾。忱妹自小养在道观,原就是个无忧无虑的性子。我不愿将她牵扯进这无边的漩涡里,也不想让她在谢家整日为我担惊受怕。我让她搬出谢家,只是希望她能远离纷扰,过几天清清静静的日子。”谢添亲手为父亲擦拭过尸体,知道那尸体上遍布着怎样狰狞的伤痕。那一道道伤口一度令他崩溃,敌人手段狠辣,难保不会对柳忱出手。他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他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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