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说道:“的亏公子此时还睡着,若是醒着听到了这番话,怕不是得用刀将那茧子削去了才肯罢休。”
月雪不置可否,轻哼一声:“只削手管什么用,便是将那脸上的皮肤都削去一层,怕是也配不上我家娘子。”平心而论,谢添这副模样已是男儿中的佼佼,月雪这么一说,多少显得有些不知足,落雁只当她是私心向着柳忱,听听也就罢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夜注定不得平静,柳忱轻声将谢添唤醒,哄着他喝醒酒汤。她也着实没想到喝醉了酒的谢添如此娇气,汤冷了不行,稍微热点也不行,须得柳忱一口口的吹到合适的温度,再亲手送到谢添的嘴里。月雪见自家娘子折腾的额头直冒汗,心疼的上前说道:“娘子且去歇歇,还是奴婢来喂吧。”此话一说出口,未待柳忱说什么,谢添置气的将眼睛一闭,再不肯喝了。柳忱实属无奈,只得扳着谢添的肩膀重新哄过,好话说了一千遍,谢添这才大爷似的又睁开了眼睛。
看着那两个人在床边折腾,月雪气的不轻,嘀嘀咕咕的跟落雁抱怨:“就你家公子这副欠揍的样,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落雁此时的眼神很是复杂,看着醉醺醺耍无赖的谢添一眼,意味深长的对月雪说道:“我家公子他……原来从不会耍酒疯。”短短一句话,着重加深了原来二字。怎奈月雪心粗肠子粗,并没有领悟到落雁话里的涵义,只忿忿的给谢添此种行为下了个粗暴的总结:实属有病。
柳忱叫谢添折腾的焦头烂额,倒没工夫计较许多了,哄着谢添喝罢了醒酒汤,又给他擦了一回脸,直至谢添沉沉睡去,这才松了口气。此时夜色已深,柳府各院都已经睡下了,月雪困得睁不开眼睛,一边打呵欠一边说道:“外屋的小床已经铺好了,娘子暂且去外屋歇歇,奴婢和落雁轮番在屋里守着公子就是。”
柳忱摆手说道:“我不觉得困,你们先去休息,有事我再叫你们。”月雪和落雁相互一商量,最终决定留在主屋一个,另一个去厢房里安置休息。落雁这几日伺候柳忱辛苦,自然是要去厢房休息,临出门前,她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重要的事,站在门口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只能挠着头出了门。
月雪给柳忱披好了外衣,又烫了一壶茶放在手桌上,一切都伺候妥当,才敢去外屋躺一躺。柳忱索性闲来无事,从谢添的箱子里翻出一册话本子打发时间,烛火渐暗,柳忱不知何时竟倚着床睡了过去。谢添夜半口渴,皱着眉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屋子里,入目就见一身姿窈窕的女子,她一头长发散落,乌黑顺滑的长发在烛火下闪烁着光泽。朦胧的光线恰到好处的掩盖了柳忱脸上的瑕疵,精致的五官越发凸显,殷红的嘴唇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这一切美好的仿佛大梦一场,有一刹那,谢添仿佛看见了漫山遍野的桃花盛开,落英纷飞之中,柳忱与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女子合为一体,终究变成了一人。
谢添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似的,餍足的握住柳忱的手,复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清早,谢添早早的醒了过来,闻着被子和枕头上传来的清淡脂粉香,谢添竟觉得有些恍惚,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手,仿佛在感受掌心里残留的温度。只是这屋中再无旁人,到底令他心里有些失落。便在这默默的失落之中,忽闻门外落雁惊慌失措的一声叫喊:“不好了,出事了!柳老爷和小江夫人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