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月亮挤破的乌云密布在东边地平线上初升起一团暖洋洋时顿觉不妙,眨眼的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也就算了,还留给大地一片明朗清凉。
西州府衙。
停尸间的大门紧闭了一晚上,几声鸡啼后才透过纸窗瞧见桌案上的烛光燃烧尽了最后光亮。
里面的活人没让送新蜡烛进去,验尸的活计应该已经到了收尾,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木门开启。
“两名死者皆是饮用毒酒导致的毒发身亡。”
利用陈醋燃起的烟雾驱散着身上残留的尸臭,劳作了一晚的仵作顶着眼底的鸦青行了一礼,忍着到了嘴边的哈欠,跟知府大人汇报着验尸结果。
其实知府心知肚明,今日验尸不过是走个过场。府中办案有文案记载,主要还是为了堵住每年巡查之人的悠悠之口。
仵作地位不高,自是不知内情,还在秉持着职业操守细细讲解。其中对于几个重点发现做出的特意提及,听得知府大人那是一个老脸一臊。
轻咳两声掩饰尴尬,知府大人斜了眼人模狗样的通判。
这仵作敬业,下个月记得给加钱。
通判会意,在加钱前自然还是要提点仵作一二,只是当余光瞥到搬出来的两具尸体时还是瞬间噤了声,尤其是在一阵妖风吹来,吹起了靠近里侧担架上白布的时候。
白布之下,那是一张被利刃划破到面目全非的容貌。
“嘶——”
通判倒吸一口凉气,到了嘴边的场面话都忘记怎么说了。
知府大人也同样注意到了,“这,这是方或正?”
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死者在死后是被直接送进了停尸房,在此之前知府大人还没来及看一眼,可他明明听说两具尸体送来前皆穿着整齐。
知府大人百思不得其解,转念一想,也是,来报的衙差只是说穿着,没说脸的问题,更没说走得体不体面。
“正是。”
仵作神色淡定地回道,随手将白布重新盖好。
知府大人疑惑,“杜城关死前划的?”
死前被如此□□,死到临头奋起反抗也在情理之中。
仵作摇头,“死者自己划得。”
方或正的右手掌心有被酒壶碎片划伤,深可见骨的伤痕足以证明。
“还有一事属下想禀告大人。”将一个折成三角的符纸呈了上来,仵作解释道:“属下将符咒拆开看了下,应是……一封请命咒。”
“请命咒?!”
通知惊得虎躯一震,指着脏东西的手都有些颤颤巍巍,“会不会搞,搞错了?”
请命咒,自契约成形之际一分为二,一属请命者,一属无辜者。
顾名思义此咒可请他人之命,替请命者承受此生罪孽。无辜者受够十八层地狱折磨后,仍不可将冤情诉诸于口,即便有幸踏入轮回,也生生世世背负无尽罪孽不得安生。
“应是没错。”仵作郑重否认。
通判捂着耳朵,表示不听不听,一个闪身,躲到了知府大人身后。
被直接拉来垫背的知府大人:……
“这是谁身上的?”
知府大人显然也知道此符咒的厉害。
“另一名死者身上发现的。”仵作未做隐瞒,“只是……另一个还没找到。”
换言之,无辜者的符不在方或正身上。
“没找到也许没请成功。”
通判嘴上没把结果往坏处想,从后面探出个脑袋嘀咕着,可心中始终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打了个冷战后,他又换了个方向将头伸出去,对着在场一直旁听的另一人,小心翼翼道,“小四爷,您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得对。”
狄非顽颔首,故事听到精彩处被人当场点名,将懒腰伸到一半的双手枕在脑后,给人递去了个赞赏的回眸。
他身上没有被请命咒恐吓的不安,浑身上下散发的唯有烂摊子总算结束的释然。
不顾其他人的挽留,也不顾雁痕楼案件最终处理的结果,随口敷衍了两句后,他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门外,小蚂蚱可正在眼巴巴地等他呢。
“你是铜钱镇县衙的账房先生,在西州府衙也能说得上话吗?”
孟桑榆将身子缩成小小一团,窝在角落里,发现两条笔直修长的家伙扎在自己面前时才带着疑惑抬眸。
她被拦在外面没能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等着。然而两人相见,她的一句不咸不淡的问话差点将狄非顽挺直的腰杆打折。
“知府大人是有些细节要问我,就只跟我聊了两句。”
反正刚才里面聊天的真相已经翻篇,狄非顽睁着眼睛说瞎话。
孟桑榆讷讷地点头,一双眸子眨呀眨,“那他们怎么不叫我进去?”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