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女童魂魄,他们过分看重同伴之命,这是姜媃入华封派多年所观察到的,可村镇百姓却不知,因此将女童带在身边的人少之又少,何况是女婴。
初生婴儿毫无意识,只会哭闹,带在身边未免过于麻烦。
众人意识到不对,便将目光转向偷孩子的夫妇。
钳制住两人后,众人本想向男子道歉,可回头却不见那抱着女婴的男子。实际是糟闹之际,他已经退出了屋子,返回了旁边的避难屋。
启延门的弟子将夫妇带走后,屋中很快便恢复了原先的安详。众人因赶路早已精疲力尽,眼下再也禁不起任何闹腾了。
然而荆泗渊却不见了踪迹。
荆远骞嘴上虽不停地责备他的不懂事,但神情却是肉眼可见的着急。
此时屋外正大雨滂沱,伴随着雷声轰鸣,天色逐渐暗淡。
就此屋中的逃难者而言,与亲属失散的人不计其数,如今的情况,玉圣堂或启延门的人是绝不会派人去寻人的,他们只得自己找。
姜媃自己寻到了旁屋。屋中的人比她那处的要多许多,人已经被挤到了门口,就风口处席地躺下,浑身湿漉的人一经风吹便忍不住打颤。
那人缩着肩膀向里挤去,却遭到旁人不满,只得继续缩回原先的位置,余光见了姜媃,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忍着饥饿入睡。
因事发突然,姜媃如今穿戴的仍是女童的服饰,只是一路风吹雨打,早已一身泥色,脚上那双姜祈亲手做的鞋子也已经脏的分辨不出原先的颜色。
一路奔逃,脸上被蹭抹了许多脏泥,姜媃从没被这样对待过,只觉得肮脏恶心,但心中回想着荆远骞所说的,脸上带泥,巫妖认不清男女,为了性命,她也只能强迫自己忍住难受。
向屋内环视了好一会儿,姜媃终于在紧闭却仍然透着大风的窗前找到了荆泗渊,他正坐在一孩童身边。
那孩童与他的年龄相仿,虽被污泥弄得狼狈不堪,却仍能窥见脏物下的秀丽五官。
这是江家成衣铺的姑娘小婉。
江家当家的男子在这场洪灾之中丢了性命,江小婉随母逃难时却又与之失了联系,此时只能一人抱着身子缩在墙角暗泣,哭也不敢哭出声来,害怕闹着旁人,若因此而被赶出屋子,便真的孤身一人了。
姜媃想进屋喊出荆泗渊,可她根本无法挤进去,见地上躺着许多已经入睡的人,她又不敢大声叫喊。
荆泗渊在窗户下静默,姜媃便想绕到屋侧,在窗前低声提醒他。
她贴着墙面走,躲避着屋檐外的雨水,却忽然见着一人站在窗前,若不是屋中透出朦胧的灯火,她大约得走到此人跟前才能够发现他。
风将他破旧的衣裳吹得好似如临大敌,在风雨声之中不断地四处摇摆。
姜媃拉着身上的衣裳,担心它会被吹走一般。
姜媃缩着身子看向那人,不知是因为他今日傍晚的见义勇为,还是因为屋中的柔光照在他的脸上,眼下姜媃并不觉得他那满脸的疤痕多么恐怖,傍晚时分产生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
那人从一开始便察觉到了姜媃的接近,眼下见她毫无惊恐之意,眼神微不可查的发生了变化。
姜媃对这位男子的记忆便停留在这,她忘了后来是她还是男子去叫的荆泗渊,她只记得,窗户后与荆泗渊同坐着的不仅是孩童,还有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
孩子所用的襁褓十分单薄,并且有一大片肮脏污渍,分明就是眼前男子在傍晚时所救的女婴。
荆泗渊出屋后,便同姜媃一起去找了他爹。
被荆远骞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荆泗渊显然有些不服气,反驳道,“分明是您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我先前已经同你说了我要出去一会儿,是你自己没听见,反倒来怪我。”
“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哪怕我听见你说的话了,我也不可能同意你离开我的身边。”
“我的爹,我已经十六了,我不是那个让你轻易丢下河里去的小孩子了,我能自理,您能不能别总是自以为是。”
父子两自从姜祈过世后便一直争吵不断,一点小事都能让两人瞬间横眉怒目。
也许是少了姜祈这位劝架人,因此他们吵起架来便毫无停下之意了。
黑夜当中,吵闹声点燃了屋中休憩之人的怒火,有几人已经站在门口,充满怨气的眼神仿佛在下最后的警告,可姜媃全然不知该如何劝分这对父子,见荆远骞的衣裳被雨水浸湿,便赶忙借此做理由。
“哥!你看伯伯的衣裳!”
姜媃如此一喊,荆泗渊果然注意到了他爹为了寻他而将自己的衣裳弄得湿透,不自主抿了抿嘴,沉默半晌才闷闷地说了句,“自己都管不好还管我。”
“媃儿,我们快进屋,看你脸都冻红了。”荆泗渊拉着姜媃回屋,嘴里虽关心着姜媃,可眼睛却向后瞥去。
再后来。
过了好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