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上元佳节,张灯结彩,大街小巷无不喧嚣。
某条房屋巷道中,光线阴暗但不会令人失去方向。
此刻,其中一处房屋的墙角坍塌,泥砖破碎地散乱在屋内屋外。屋内是黑暗的,但在星月的笼罩下,猩红的鲜血显得异常突兀。
姜媃踩着脚下的血迹,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几个时辰前,姜媃还在她荆伯伯的院子里收着草药。
荆远骞是一位开医坊的老师傅,即便过节,他的小医坊也照开不闭。
医坊设在家中,他与他的儿子荆泗渊一同经营。
荆远骞的家说小不小。大门入内是一条石板路,通向堂屋,屋内左侧可通向起居室,右侧摆放着百子柜与案桌。门侧放置着桌椅,荆泗渊正坐在其间为一女子把脉。
院子里放置着好些竹架,用于晾置草药。此刻姜媃收拾着竹架上的笸箩,正要搬进屋内,谁知刚要转身,身旁却突然炸起了响声。
屋内的人都被惊吓住了。荆泗渊匆匆安抚了看病的姑娘,紧随着他爹跑出屋子。
院子的角落弥漫着薄烟,姜媃抓着一筐草药站在墙边,听着墙外飞奔的脚步声。
“又是那野崽子!成天炸我家院子!”
荆远骞拿起门边的棍子,拔腿就朝门外跑去。这分明是个年过半百的身体,提棍而出的模样却像极了年纪人那般步履如飞。
“没伤着吧?”
荆泗渊仔细端量着姜媃,顺势将她手里的笸箩接过。
“我没事。”姜媃瞟了眼手臂侧破损的衣布,玩笑道,“但我的衣服有点事。”
随后姜媃去换了件衣裳。
对于那个每逢过节便往医坊里放鞭炮的小孩,每次看似最生气的荆远骞,其实并非真的生气。他的草药从未受损,他也不愿在过节时闹难堪,对那孩子便每次都只是吓唬罢了。
可这次他似乎被那孩子给戏耍了一番,回来时脸色十分难看。
晚些又来了几个抓药的,忙活了许久,天色终于暗成了墨色,但被街坊邻里的灯火照的通亮,瞧着却也似白天。
夜空悬挂一轮碧月,众星拥戴于旁侧,与闹市里拥挤成圈,观赏表演的人群如出一辙。
屋内,荆远骞催促着他儿子将新买的衣裳拿出,随后在暗中观察着姜媃,待姜媃忙完了手中的草药碾磨,他便乐呵呵地前去。
“媃儿,你房里放了件新衣服,荆小子特地给你挑的,快去换上试试。”
“等一会儿,我这还没弄好呢。”
姜媃回应一句,打算将碾磨过的草药处理好,谁知荆远骞不管不顾地将她从药台前推走,“哎呀,我来放就好了,你快点去换衣服吧。”
待姜媃离开,荆远骞将草药放置好后,便拉着儿子叮嘱道,“媃儿难得回来一趟,又赶上了花灯节,你要趁机好好跟她亲近,听见没有?”
“亲近什么?”
见儿子一点也不开窍,荆远骞恨铁不成钢,“啧!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这小子怎么就是不懂得把握机会呢!”
“您又犯糊涂了吧。”荆泗渊认真地反问道,“我要月亮来做什么?”
荆远骞气得鼻子出气,"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信不信我抽你!”
说着,荆远骞便抬起来手,他儿子忽然示意他看身后,他知晓是姜媃来了,连忙放下手。
在蓝色外衣的覆掩下,腰间的银色绣纹缠绕着姜媃细瘦的腰,一直蜿蜒至胸前,为胸腰间的白玉平添了美好的韵色,也衬的姜媃颈间肤色更胜白雪。
姜媃觉得这身衣服不论是款式、布料、还是颜色都深得她心,穿着自然是欣喜雀跃,脸上堆满了笑意。
如今的姜媃今非昔比,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与少时相比更加成熟与庄严。而眼下心情欢喜,她笑起时没了那天生的肃穆与距离感,看着便只是个明眸皓齿的俊秀姑娘。
荆远骞见自家养大的姑娘出落得越发标致,倍感欣慰地点了点头。
街道小巷都挂起了黄澄澄的花灯,模样五花八门。荷心桥附近一片的杂技表演最多,也最热闹。
灯火通明之间,喧闹声似乎要冲破云霄,卖艺呐叫、人群相语、孩童嬉闹……孩童,孩童都是男孩童。
这份热闹从来不属于真正的女童。
姜媃与荆泗渊在荷心桥放了花灯,不一会儿那花灯便飞至灿烂之间,与千百花灯融为一体。
“灯已经放了,你走吧。”姜媃忽然说道。
“什么?”荆泗渊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放你走啊。”姜媃冲荆泗渊抬了抬眉,“让你去找江姑娘。”
“你怎么……”荆泗渊感到诧异。
“我怎么知道的?”姜媃摸了摸身上的衣裳,面带挑逗,“你这衣服是在西街买的吧。”
西街穆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