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晕染开了几片云雾,半遮半掩的挽着一轮明月。
月如银灯,散发出的柔光如同流水般倾泻而下。无遮挡的夜空下,柔光裁出了行人匆匆离去的剪影。
姜媃手握佩剑,一双漆黑无暇的眼眸四处张望着,脚下的步子一刻也未停下。
夜里人多,她不敢懈怠,时而抬头看一眼从头顶划过的光芒,那是北阚门的弟子外出了。
姜媃是南离门的弟子,而南离门与北阚门素来不合。入门半月有余,这是她第一次来北阚门,御剑时靠着此门中发出的灯火她才没能迷路。
五月初时,姜媃慕名来到华封派参加弟子招纳会。此门派乃七大门派之一,是南方唯一的大门派,管辖地为整个碧枫州。
而姜媃由碧枫州外而来。
入了华封派后,所有参加会的人都需要进行灵脉检验,以检验结果来分配新人弟子应去的分门。
清雅脱俗的仙山殿堂之中,一面半人高的银镜放置于案桌之上,众人听从安排陆续去触摸镜面,随后镜面便会根据此人的灵脉属性显现色彩。
姜媃触摸镜面后,镜子显现出的是红色,她适合修炼南离门的剑法。
站在人群中等待的姜媃,平静地环视着四周的人。有的衣着光鲜亮丽,有的一身粗布麻衣,大多都整洁干净,很少有像她那样因长途跋涉而衣衫不洁的人。
“怕不是个废物吧?什么都没有。“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姜媃调整了身体的角度,这才看清镜子前的女子。
一身便捷素衣,裙摆沾染着污秽,那人与姜媃年纪相仿,此时黑白分明的双眼正窘迫地看着四周,一时间只能低头不语。
“走吧!莫要耽误旁人的时间!”
“快点滚下来!别挡着我们!”
一时间殿堂中尽是喧闹,检验好了的人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姑娘,还未检验的人群纷纷叫她下台。可这姑娘固执得很,镜子旁的华封派弟子正制止众人的喧哗,那人不喊她走,她便一动不动。
“没有颜色,不就四个地方都能去吗?”
忽然响起的声音不大不小落入所有人的耳中,众人皆寻看这声音的来源。
姜媃面无表情地回应众人的目光,她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说话了,眼睛只看着前方。
那华封派的弟子是刚转来负责招纳会的,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姜媃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便让那姑娘站到一旁,待检验完毕后再为她决定去处。
姜媃安静地站着,那姑娘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忽然抓着姜媃的手向她道谢,稚嫩的脸蛋像是春日里初绽的花苞,泛着点点红润,小巧又可爱。
这姑娘叫宋娆清,最后她被分配到了北阚门。二人分开时,她承诺自己会去找姜媃玩。
姜媃并不打算交朋友,回应对方的表情几乎都平静如死水,任由对方热情似火,那火也撩不动水。
一开始姜媃并没将宋娆清的话放在心上,直到某天,她听说北阚门有个新入门的女弟子,在半夜偷跑到南离门,后来被抓回去挨了顿打,现在还疼的动不了。
姜媃眉间皱起,她知道这个人是宋娆清。这人到底是因为自己挨的打,她于情于理也不该对其置之不理。
于是,姜媃在当晚,也就是今晚偷跑去了北阚门。
宋娆清伤的是背,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打的,既不像鞭伤也不像棍棒打的,却将她瘦小的背打得皮开肉绽。
许是被先前那些人说对了,宋娆清的资质确实不行。旁人学几日便学会的御剑,她却花了半个月去学习,刚学会,便急着去找姜媃。
问她为何这么固执,她说,“答应别人的事情要做到。”
探望了宋娆清,姜媃也该回去了。
此时正是夜半,民间巫妖横行,门中弟子大都外出擒杀巫妖去了。望着天边陆续划闪而过的蓝色剑光,姜媃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虽说北阚门的弟子过百,一个新人弟子并不是谁都认识,但姜媃不能松懈,只因宋娆清被抓到过。
姜媃见附近没了人,便打算念决令剑腾空,谁知某处忽然走出了一道浅色身影,她心中一颤,立即躲进身后的庭院中。
院中一座破败不堪的屋房,闷热的微风掠过,也能将屋前遍地的灰尘抚起,卷过姜媃身前时,她挡住了口鼻,余光见着方才那道身影缓缓走进院中,连忙藏到不远处的树干后,粗壮的树身将她遮挡得一点不露。
院中尘埃蛛网遍地,偏这几棵银杏树干净得一尘不染。五月的银杏花开得正好,月光轻抚着枝头翠绿的花叶,叶间稀疏的花蕊看着像是天边闪烁的繁星。
姜媃屏气凝神,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她听着不远处缓慢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哪怕是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人的步子虽然极轻,但姜媃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