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中的自己,被禁锢得不能动弹,两行热泪溢出眼眶,她艰难地开口,声音极尽凄厉。
“尔敢!你如此待我,你就不怕午夜梦回,我父君找你索命!陆景辞,你等着,你不得好死!”
陆景辞下颚搭在她头顶,从镜中玩味地观赏着,她绝望无助的样子。用着缓慢的语调和低沉的声音,故意戏谑于她。
“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可以让本王不得好死。你最好有一些新意花样,让我觉得有趣,本王才能继续陪你玩下去。”
他侧首,舔舐着她脸颊上挂着的珠泪,如同高高在上的恶魔,俯视着无力反抗之人。“现在,你又当如何?”
白清苡眼神空洞,从镜中的映像望着身后环抱自己之人,她扯出一记诡异的笑容,一言不发。
陆景辞从未在这张脸上,见过如此难看的表情。
他扳过她身子,审视着她,怒不可遏地喝道:“你到底要如何?我待你如旧,你不接受。我强/迫你,你不屈服。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杀了我吧。”她毫无波澜地道出此句。内心的痛疯狂滋长,目中含露,泪如烟波。
“我杀不了你,也爱不了你。我无法留在你身边。我一看见你,我就会想起,那日你血洗皇城的情景。”
她无助的双手掩面,声泪俱下。
“我曾经尝试过继续爱你,可是父君和太子哥哥的人头夜夜入梦。我寝难安枕,食难下咽。你可以践踏我的尊严、你可以豪夺我的残躯、你也可以取我性命去邀功。”
说道此处,她顿了一下,脑海中翻涌起昔日的美好。她柳眉蹙起,父君最后凄惨的画面,覆盖住那些有关爱情的美好。
她哽咽着,痛苦地道出自己心中所愿。
“唯独不要,让我留在你身边。”
白清苡的控诉,句句字字犹如黑莽鞭抽打着陆景辞的心。
他心疼地捧起她的脸,额头相抵,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对不起,苡苡。我只知你恨我,却不知你如此痛苦。”
“报!启禀王爷,归顺的降将们突然反口,说要殉国。”
门外传来的禀告声,迫使陆景辞松开了她。
他长舒一口气,恢复素日里平稳,淡声道:“那就杀!”
“可其中,也包含您劝降的古将军,是否均杀?请王爷示下。”
陆景辞脸色不悦,站起身欲朝外走去。
脚下步子一顿,视线瞟到茶几上茶盏,柔声对身后女人说道:“梨花酿是来不及了。不知我稍后回来,是否可以品得一杯梨花茶?”
白清苡凝视着他走出帐外,始终没有回答。
她安静地坐在炉火前,从腰间取下绣有云纹的香囊。将其打开,取出早已晾干的花朵。
昔日,因陆景辞喜自己煮的梨花茶,故而自己总是贴身携带一些。
他也是知晓,才有这梨花茶之邀。
她从香囊内侧袋里,取出几根晾干的绿色草药,同花瓣一同烤着。
待冷却后,放入碾钵中碾碎。将细碎的茶颗粒倒入茶壶中,看到浸出茶汁后,用茶叶箩过滤掉茶渣。
最后,将茶汁倒入茶盏。
她正小心翼翼地收拾着茶渣,帘外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她双手一颤,从方巾中洒出一些茶渣。
“苡姑娘,王爷有请。”
白清苡匆忙间,将裹有茶渣的方巾掖入香囊中,急急应声出去。
她只当是陆景辞的邀约,不想那人引她至帐中后,才发现上座的是襄王陆景鸣还有贤王陆景笠。
陆景笠见来人是她,为难地看向一侧的七弟,犹豫道:“此乃十七弟的女伶,十七弟又不在。我看还是让她回去吧。”
陆景鸣嘴角一翘,嘲笑之色丝毫不掩饰。他这个六哥,以中庸之道,为行事准则。他可不信‘你好我好,大家好’那套。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昔日,苡姑娘乃易曲阁头牌,一手琵琶了得。怎么今日,还给你我弹奏不得了?”陆景鸣说着,朝着身边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侍女立刻抱着琵琶,递到白清苡面前。
白清苡接过,左手抱着琵琶,右手手指在琴弦上飞舞。音调凄楚而婉转,情绪低沉而悲壮。
曲毕,一只酒杯从上首处,飞至她额角,与头骨相撞,发出一记闷响。
她抽痛地抿起嘴角,倔强地看向手臂依然保持扔东西动作的陆景鸣。
陆景鸣怒瞪着她,气得脸色涨红,脖颈青筋毕露,随即大声喝道:“我大尧大获全胜,你弹《霸王卸甲》是何用意?你是嘲讽我们胜之不武,还是诅咒我们也同曦尚那般亡国?”
白清苡抱在琵琶上的手指用力收紧,指节泛白。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与他对视。
陆景鸣见其不屈服的模样,心中怒意暴增,几步从上首处走到白清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