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汽车——飞机——汽车的颠簸,我很长时间不能入睡。闭上眼就想着小雅,想她如何能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
恍惚间我好像听见手机来电铃声,而手机并没响。不知什么时候我也总算睡着了。
清晨,是一阵办公室最外边的铁门被推开的哗哗啦啦声响,将我吵醒的。随后便是一群人的脚步声和落座后的七嘴八舌,还有烧水壶煮开水的滴滴声。
是黄姝姐姐姐夫们来了。黄姝二姐推开门,我侧身装睡,她叫了声:“小熊——”,见我没有反应也便出门去了。
我听见她推开隔壁房间的门,叫着:“姝啊,起来了——”
黄姝和她说了几句话,声音里有很多着急的信号,只是我还是听不懂这闽南话,不知道她们究竟说的是什么。虽然八九不离十,都是关于眼前最让这家人着急的事。
会客厅里传来来收拾茶具,煮水的声音。
应该是黄姝的大姐夫和二姐夫他们的声音,急切又大声地说着话。有说到“阿姝——”,我就听见黄姝答应着:“霍拉霍拉(好的)”。
很快这群人便随着门外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离开了。却还有两个声音回来了,是黄姝和她小妹。
“小熊——”黄姝叫我了,“起床啦,起来喝茶吧。”
“哦,这就起来。”我起身穿好衣服,刷牙洗脸。
我一边坐下,一边看着黄姝问道:“他们都去哪儿了?”
“去泉州。”黄姝没抬头,一脸疲倦地摆弄着茶具,“先去见律师,再托人安排下,好早点见我爸我哥……”
“哦,今天能见不?”
“不知道,他们都不多告诉我的。”她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一边递给我一杯茶。
晶莹剔透的茶水,黄绿的好看,冒着一缕缕烟气,我闻到了昨天没有闻到的茶香。
“阿珠,你别乱跑啦。就呆家里,哪儿也不许去。”黄姝用普通话对她那个小妹妹说道。
“知道的啦!”阿珠不耐烦地头都不抬地回道,说完便起身去办公室里间玩电脑去了。
只剩下黄姝和我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尴尬。
“咳——”我清了下嗓子,说:“昨晚没睡?”
“睡了的。”
“眼圈都黑的,肯定没睡了。”
“没睡好。”黄姝将倾泻在脸颊上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毫无光彩地看了我一眼。
“要不,你去眯一会,我去煮点粥。”
“嗯——”
黄姝拖着倦容走向她昨夜将就一宿的员工宿舍房间。我则向厨房走去,取了一勺大米和半锅自来水,放在燃气灶上,“哒哒哒——”的几声打着火,蓝色火苗拥抱着锅底,冷冷的锅灶开始有了温度起来。
厨房窗户看出去就是工厂车间,再过几天,工人们回来了,工厂就又会一片繁忙嘈杂了。
“喂——”我被吓了一跳,才发现站在身边的阿珠,这位爷不知啥事说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我身后来了。
“靠!你吓死个人了,出个声音啊!”我抱怨着。
“哈哈哈!没想到吧,看把你吓得……”阿珠一边得意地大笑,一边看向锅里,看看我煮了什么。
“白粥!别看啦。”
“有地瓜啊,你可以放些啊。”阿珠说着打开灶台下的橱柜,递给我两个地瓜。
“你要吃不?”我看着她问道。
“要啊,这还用问!”阿珠打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不屑地说。
“得,要吃就得干活。把地瓜皮削了——”说着我就转身走出厨房。留下这位小爷原地跺脚,还唧唧歪歪地冒着抱怨的话。
我坐在茶几边,翻看手机,有些无聊。茶已经凉了,2008年初,特别冷。
阿珠似乎真的还是个孩子,不过她已经安静了很多,几乎不说话。
黄姝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门开了,她蓬头散发,一脸憔悴,眼睛红红的,刚刚应该暗自落泪了吧。
这大过年的,正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日子,却遇如此变故。不得不说,这敌手也很是缺了些德吧。
“坐,我换一泡茶……”我朝她说道。
“哦,不用啦。”黄姝一屁股直直地坐在沙发上,“不想喝。”
“下午,就有消息了吧。”我试着安慰她道。
“我爸年纪那么大了……”黄姝有些呜咽地说着。而厨房里冷不丁地发出一声尖叫“啊——”
我俩都不约而同地朝厨房望去,黄姝起身走了过去。
“阿珠,怎么啦?”
“小熊要我削地瓜皮,刀割破手指了。”
“你慢点嘛!平时都不做,现在就自己受苦了吧!”
“你还不是,你平时也不做,还好意思说我啊!”阿珠冷冷地回击黄姝。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