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地喊道:“早生贵子!”又抓了一把花生放到口袋中,嘴里欢快地喊道:“早生贵子!”接着抓了一把桂圆放入口袋中,嘴里喊道:“早生贵子!”最后抓了一把莲子放入口袋中喊道:“早生贵子!”丰田嫂将红肚兜从杨小妞脖子上摘下,团成一个球交给阿旺嫂。
阿旺嫂用红粗布剪裁的盖头蒙住杨小妞的头,众人架着杨小妞出了房门,浦当新早已穿好了新郎官的婚服,他的婚服同杨小妞的婚服一样,是一件年头久远的大红袄子,这还是当年他阿爹阿娘成亲时穿的,婚服的质地粗糙,做工也差,年代久远,布料子老旧,但是被浦当新的精神头衬着,倒显得喜庆。整个钟浦乡在这门亲事的渲染下,洋溢在一片喜悦之中。
“牛车准备好了吗?”阿旺嫂问道。
“好了好了,早就好了。”浦当新笑嘻嘻地说道。
“大姑娘出嫁咯!”丰田嫂扯开嗓子,她招呼阿旺嫂将杨小妞一人一边架着,又拿了一个竹子做的烤手笼,寓意日子红红火火,将红肚兜塞入烤手笼中,跨在杨小妞的手腕上,她知道杨小妞无力,便自己托着它的底。
鞭炮齐鸣。
众人抬着杨小妞坐上了牛车,乡里的乐队早就准备好了,乡亲们一路敲锣打鼓,喜气洋洋地结队在钟浦乡晃悠。
“浦当新这老小子出息了!”
“是啊!都能娶上这么年轻的媳妇儿了!”
“看这身段,得比他小上好多岁呢吧!”
“看来光棍新这回真是有出息了啊!”
乡民们时不时地竖起大拇指赞叹,浦当新扬起骄傲的头颅,乡民们的话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出息的人物了。
婚礼的队伍在乡里晃荡了两圈,钟丰田提醒浦当新再转下去要误了吉时,浦当新虽意犹未尽,思量再三,只得带着队伍来到祠堂。看热闹的乡亲们早已满满当当地挤在天井里等候新人的到来。
停下牛车,杨胡子碎步跑到车前,背上虚脱无力的杨小妞,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来到大厅。
钟丰田在前头开路,大声吆喝道:“今年结婚喜庆来,明年生起抱双子!”
“好啊!”众人齐声响应道。
“自由相对结婚好,今春结子明年生!”浦当旺接着喊道。
“好啊!”众人齐声响应道。
“新郎新娘坐一坐,明年子孙争官做!”钟庆德接着在人群中吆喝道。
“好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争相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喊出一两句喜庆的话助兴,也好让自己沾沾喜气。
钟小芸一贯爱凑热闹,她早早就拉着钟莹在人堆里找到了立足之地,“快看快看,那个就是新娘子!”
“哎呀,你就是喜欢凑热闹,还非要拉着我来!”钟莹无奈地笑道。
“有人成亲多好玩啊,你看咱们钟浦乡,好多年都没有把婚事操办的这么风光了吧,我们就瞧瞧嘛,又不吃亏,说不定还能分到点吃的呢!”
“你啊,就是喜欢东看西看的,我看你是皮痒了,整天就想着闯祸,小心你阿哥收拾你呢。”钟莹笑道。
“哎呦,别人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要学大人说话来讲我了嘛,哎,你觉不觉得不对劲啊?”
“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啊?”
“你看这个新娘子,都已经从牛车上下来这么久了,旁边那个男人怎么还一直搀着她呀,好像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一样,我看啊,那人说不定是个病秧子呢。”
“是啊,看她的样子好像是不太舒服,怎么有气无力的?”
“照我说呢,多半是个天生带疾的,你看阿新叔那个老光棍,他的背驼得就像是一只骆驼,脸又皱皱巴巴的像块窗帘子,力气活一年到头干不上几天,全靠赌钱做营生,他怎么能找到这么健康年轻的姑娘给他做媳妇呢?他那种又老又丑又驼的人,只配得上这种带病的外乡女人,要不然你说好好的正经姑娘谁愿意嫁给他这样的丑东西,而且他心眼子还那多多,那么坏。”
钟小芸说话的样子,让钟莹想起了乡里大妈们编排人的样子,“小芸!你怎么胡说八道的!”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乡里的老老少少都这么传呢!他这个媳妇儿本来就是外乡人嘛,现在扶着她的那个男人不也是外乡人嘛,听说那人是她的阿哥,那个男人可不得了呢,我听丰田婶说那个男的把她卖给了阿新叔,前些天人家还拿着菜刀四处去寻她阿哥,说是要砍死他呢。这种人心肠真硬,竟然舍得把自己的阿妹卖给阿新叔这个丑东西,照我说啊,那天要是把他砍死,今天这婚肯定就不用结了。”钟小芸绘声绘色的样子,就好像这些事情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钟莹想起前些天在家门前遇到的那个大姐,她估摸着那就是眼前这个新娘子了,才几天的功夫,杨小妞就比原来要瘦了一圈。“如果真的如传言那样,那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