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事儿,我也好替你出出主意,你放心吧,我与父亲是一家人,本就是不分彼此的。”
“那倒也是。”钟小芸心里想道:“他和宋老板本就是一家人,看这宋家少爷好生俊俏,人说相由心生,他总不该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告诉他应该也不要紧吧。”
“这个事情,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有关,事关已故的老乡长,与他当年入狱之事有关,我阿哥说有些话要告诉宋老板,所以想要请他去一趟。”
“已故的老乡长!果然是一件大事!”宋渤成心里一惊,窃喜今晚遇到钟小芸。
他想起自己儿时有一次闯入父亲的书房,不小心弄脏了父亲的一幅字,惹得父亲大怒,他被关在房间里抄写《论语》整整一个月!母亲说那是已故的老乡长当年在父亲刚来钟浦乡时所赠。这十多年每当有人提及老乡长,父亲的行事就不同于往常,那位老乡长对父亲来说必然十分重要。
看着眼前这莽撞的丫头,他想着今天晚上应该可以讨得父亲的欢心,也好再讨得一些银钱。这次因为在榕城大学斗殴滋事,他被掐断了生活费,只得乖乖回乡反省。他从省城回乡已经十多天,一向忙碌又严肃的父亲除了偶尔过问了一下学习的情况,很少露面。他庆幸自己刚才在门房逗猫,还未睡下,这才恰巧听到钟小芸的叫声。
“既然是这样,那你在这里等一下吧,我去禀报我阿爹。”宋渤成说着便留钟小芸在书房独自离去。挂在墙上的西洋钟,滴答滴答的响着,钟小芸盯着这稀罕物件,指针悠悠地转动,她却始终都不见有来人,只有周嫂端来了一杯上好的铁观音。左等不来,又等不来,钟小芸担心家中情况,正犹豫要不要起身离去,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小姐久等了,在下宋至孝,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钟小芸定睛一看,此人与宋渤成相貌八成相似,却多了许多稳重,这是一个集儒雅与温润于一身的男子!她的心跳加快,仔细在脑海中背诵钟年晟教给她的话,“深夜打扰还希望宋老板不要见怪。”
“不知今日小姐到访,有何要事?”宋至孝问道。
“宋老板,我阿哥有一桩旧案的详情要与你谈,是和当年老乡长入狱还有过世的真相有关,阿哥说他一定要亲口告诉你,只是家里今天惹上了麻烦,乡长的夫人要来为难,想请宋老板去一趟,一是有事相告,二是想请贵人出手相助。”
“浦当云和朱氏?”
“是啊,宋老板,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阿哥说他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钟小芸拿出口袋中的零散的念珠,放置在光滑的檀木桌上,念珠跟着便“啪啪啪”地在桌上转了起来。
随念珠一同转动的,还有宋至孝的思绪。一段陈年旧事,一点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15年前。
宋至孝的家乡上饶先是遭遇了水患,又遇到了蝗虫,接二连三的灾难毁了村里所有的农田,清政府却还是要征收重税,宋家村遭到了灭顶之灾。村民们听说榕城的官府在赈灾,许多人便丢了荒地,到东边去讨口饭吃。宋至孝带着一家老弱妇孺,一路东去,一不小心跟丢了灾民的队伍,走到钟浦乡的时候,一家四口已经饿得眼冒金星。
那日宋母饿的两腿发颤,两眼冒星,她瞥见路边有一块大石头,便软绵绵地瘫在石头上说道:“儿啊,阿娘实在是走不动道了,你带着你媳妇儿,还有阿成先走吧。”
“阿娘!”宋至孝无力地走到母跟前说道:“再走一天就能到榕城了,你再忍忍,到了城里咱们就有饭吃了。”眼下迷了路,宋至孝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榕城,他只能先骗一骗快要崩溃的母亲,说出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是啊,阿娘,你再忍忍吧。”宋至孝的妻子李氏背上裹着才四岁的宋渤成,生怕弄醒了孩子。虽然这一路捡到一点吃的都先给了宋渤成,可是醒着的饿孩子,哄起来实在太累人了。
“把你那包袱里的观音土,再给我吃一点吧,阿娘实在是走不动路了。”宋母无力地指着宋至孝背上的包裹。
宋至孝下意识地捂住包裹,忧虑地劝说道:“你不能再吃了,那个东西吃多了会没命的!”
“吃也是死,不吃也是个死,咱们这一路走过来,别说有多少天没有进过一粒米了,连口糠都指望不上啊!阿娘做个饱死的鬼总是比当饿死鬼要强一些的。”宋母说着就站起来,一颤一颤地要取观音土,宋至孝拗不过母亲的脾气,只能含着泪眼睁睁地看着她饮鸩止渴。
宋母吃一口观音土,又喝一口破壶子里的水,连着吃了三四口,本就涨得如同孕妇般的肚子,又大了三分,好在她终于感觉不到饥饿了,她苦笑道:“这观音土啊,是个好东西,虽然味道淡了点,但是就着水吃,就跟吃糊糊似的,比起那树皮汤还是要强一些,这也算是饱餐一顿啦!”她动一动手脚,努力地向前迈出步伐,“咱们走吧,继续赶路。”
一家四口缓慢地走在钟浦乡寂静的山路上,祖孙三代都沉默无语,只是相互搀扶着,谁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