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1 / 2)

程柏蘅回到家中时程怀北已退衙回家。几月未见,见程柏蘅高了一些,又壮实了一些,心下很是高兴,自然是嘘寒问暖一番。

天暗了下来,北风吹得窗棂扑扑作响,又下起了细细的雪渣子。程府中设了专门的一处院子作为祖先堂,正屋案桌上摆放了一排灵位,程怀北领着程柏蘅敬了香火磕了头。程柏蘅跪在蒲团上抬头看着桌案上的灵位,最上方是程家列祖列宗的灵位,之后是自己的曾祖父母、祖父母的灵位,祖母之下就是程柏蘅的母亲林闻笙的灵位。之后,他俩又去了旁边的东厢房,桌案上密密摆的是程柏蘅外祖父母、几个舅舅舅母还有十余个表兄弟姐妹的灵位。程柏蘅的外家满门抄斩已没人了,程怀北作为女婿,也将妻族全家灵位供奉了起来。程柏蘅磕了头后,仔细辩认着灵位上的名字,努力一一将脑海里的人像与灵位对上号,有几个表弟妹想了许久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程怀北书房中的火炉燃着无烟的石炭,紫铜烛台上蜡烛忽明忽暗,如同程怀北欲言又止的神情。

程柏蘅端正坐着望向程怀北道:“父亲,但说无防。”

程怀北叹了一声,下了决心似的道:“程柏蘅,你的母亲,已过世六年多了。”

程柏蘅心下一沉,该来的看来到底还是来了。于是便道:“还差两个月就是母亲的七周年祭辰了。”

“前天,太子殿下亲为我保媒,先晋王长女和敬郡主的王郡马已过世三年余,留有一子一女。他说和敬郡主性子敦厚,必会善待于你的。殿下问我何意,我说考虑几日,其实是想等你回来,问问你的意思。”程怀北将话说完,心中如释重负一般感觉轻快了许多。

程柏蘅内心波澜起伏,面上却是很平静,她微作沉吟之后道:“父亲不过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有为。若是父亲能觅得中意之人,女儿自是为父亲高兴。若母亲泉下有知,自然也希望有人照顾体贴父亲的。”

程怀北以拳头抵着嘴唇用力咳嗽了好一阵,今年从入秋以来郑辰理就安排了御医为其调养,温补润肺的药汤一直也没断,今年的症候儿也就犯得晚也轻得多了。只是在此种心情激荡之时,咳意才猛得涌起有些收不住。程怀北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缓缓道:“阿蘅,你的意思父亲明白了。”

程柏蘅双眼如镜湖般映着明灭的烛火,道:“父亲,我的母亲,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几年来,父女两个人将伤痛深深埋在心底,并未再谈起过程柏蘅的母亲林闻笙。曾有一两年的时间,程柏蘅常常一闭眼,便是母亲被踏于马蹄下的惨状,也不知会不会有人去收殓她的尸骨,更不知她又葬于何处。算来那年她仅有二十八岁。

程柏蘅还记得,那时父亲应酬不多,一散值回府总带着一点小玩意,有时是一匣点心,有时是一二珠花,有时是一盒水粉,献宝一般塞入母亲手中。早上,由奶娘领着进父母房内时,经常看到父母二人坐在妆镜旁,父亲选出簪钗配在母亲发髻旁,母亲若是摇头,父亲就重选一支,母亲若是点头,父亲就帮母亲簪入发髻之中。那时母亲双眼弯弯,眼中流转的光芒如同潺潺跳跃的溪水。

程怀北也专注地望向烛火,仿佛烛火中闪动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良久后,他又看向程柏蘅,女儿长眉入鬓,凤目明澈,秀鼻高挺,不笑时英气勃勃,笑时甜美明艳。人都说女儿的五官与自己颇为相像,只有脸庞轮廓带着几分其母的娇美。程怀北开口:“我初见你的母亲是在十四岁上,我的师父殷大侠带我去雾灵山拜会他的好友清凉道长,我们在山上住了几个月,师父与清凉道长品茗作赋、比武论剑、推演兵法,我闲着无聊便在观里四处乱逛,那时遇到了林师妹。我与林师妹年纪相当又一见如帮,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功课完毕之后我们便会一起上山嘻闹捕兔捉鸟。有时闯个祸、惹个事,我都会自己认下,被师父罚跪半日或是用藤条打上几下。林师妹便为我缝了厚厚的棉护膝,还送我一罐治疗淤伤的药膏。”

程怀北走到窗前推开一扇窗,屋外已是雪花飞舞,一阵冷风将雪片吹入室中,程怀北用手接过一片,看着雪花在手心中慢慢融化,继续道:“山上冷得早,刚刚立冬便开始下雪了,师父便要带我回去。林师妹哭得眼睛都肿了,跟着我们一路走到山下,又被几个师兄给拉了回去。

“后来,我十九岁上参加了武举乡试、会试,被选入殿前司做了一名侍卫。次年春上的一天,我散值回去,在街上远远见到几名地痞调戏一位卖饼的姑娘,我看那些地痞实在过分就准备帮一帮那姑娘,只是尚未出手已有一名少女手持卖饼姑娘的擀面杖将地痞击倒在地,我看那持杖招式乃是白猿剑法,仔细打量那弯弯的眉眼竟是林师妹。时隔数年,我俩相认自是欢喜,之后又相约比试了几次功夫,我们二人渐渐互生了情愫。

“那时你母亲已有十六岁,家中正在议亲。我便托官媒上门提亲,我是个小小侍卫,你的祖父也只是一名边地的小小商贾,而是你外祖父是却是五品的工部司郎中,这婚事自是被你外祖父婉拒了。你母亲知道后,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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