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韦清往京中送的消息一直都准确无误,这次那边一定也会确信无疑。”
郑辰琮颔首,拉着程柏蘅坐到松林旁大石上,将事情经过一一讲来。
袁戎取潼关后,率八万大军继续向北向东进发,因弘昌帝治下各地方军政官员贪腐奢靡将寡兵微,战力自然就薄弱了,此时又有南夷部族屡屡侵犯大弘南境,牵制定中军兵力不得驰援。袁戎极擅用兵,乘虚迭出连战连捷,取平阳、泽州、河内、长治,又一路攻至临汾城。
临汾东临雷霍,西控河汾,南通秦蜀,北达幽并,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弘昌帝冒着北狄国起兵的风险,从平北大营调来五万大军,由大将军薛承胜领兵驻守临汾。临汾地处河汾谷地,四周环山,中间平川,城防坚牢易守难攻。一时战事胶着,各有胜负,难分难解。
枢密院便以信鸽传密信于袁戎,令其率骑兵绕过临汾,与黔军总兵冯川派出的五万兵马分两路强攻晋中、吕梁,造成合围之势,将临汾困于谷地之中后再蚕食殆尽。薛承胜得京中密信,后又有斥侯探报蜀军拔营挥师北上的讯息,遂分兵三万增援晋中、两万增援吕梁,只余兵马一万五千人驻守临汾。
只是,晋中、吕梁二地城防只受几次轻扰,临汾却已被攻陷,待得靖西大军得到消息驰援临汾,可未至洪洞县便遭蜀军伏击,前后夹攻之下薛承胜只得率仅剩的不足两万兵马,丢盔卸甲退至晋中城。
这就是郑辰琮与程怀北、董谦等人多次商议推演,定下的围魏救赵之计,其中的关键一环便是韦清送出的第二只信鸽,定要送至京中方能成事。
捷报传至汉中,辰理太子便下令将韦清、陈宣、陈良娣等人拿下,经审讯,陈良娣二兄陈安四年前在杀虎口被劫掠,劫掠他的却并非山匪,而是由郑景儒朝廷的官兵所假扮。他们将陈安囚于京城刑部大牢,传信于阆州陈氏族长陈启,即陈良娣之父,若要陈安活命,须得时时打探传递军中消息。陈氏虽势大,但苦于族人在军中无人居要职,朝廷对其密报非常不满,送来陈安断指一根,说是倘再无要紧密报则陈安性命危矣。于是陈启便盯上了枢密院,经周密安排韦清便进了鸽房,待韦清跟随方佥事完全掌握信鸽驯养之技,便有人趁夜将醉酒的方佥事按入河中。之后便有郑辰琮祭陵遭伏、藏身之地泄露、各落脚点被破等事情发生。
郑辰琮立此大功自是得了太子郑辰理的嘉奖,于是郑辰琮便提出开府之请,郑辰理也首肯了,赏赐给他一所宅子。在这功劳里,肯定有大大的一份是程柏蘅的,虽然她不欲别人知道,但郑辰琮不会忘了她,就瞧上了这把冰凝剑。
听郑辰琮如此说,程柏蘅也就欣然收下这把剑。郑辰琮又从马鞍边抽出自己的佩剑,向程柏蘅展示:“我这把剑叫赤耀,也是黎仁大师用陨铁铸造而成的,只是这陨铁中含铜多些,故此发红。不像你的剑这么柔韧,更加刚硬一些。”说着持剑一颤,发出微微嗡鸣,如同远处传来的雷霆一般。他心情舒畅,剑指远处山顶大声道:“你我甥舅二人持此宝剑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岂不美哉!”
程柏蘅眼中也充满向往:“待大仇得报天下太平,我愿与阿舅一道仗剑行千里,纵马游天下!”
下山的路上,郑辰琮看着程柏蘅头顶发髻,用手比量了一下二人身高,笑道:“两月不见,小程柏蘅长高了不少,这样下去都快要追上阿舅了。”
程柏蘅头看了看刚来时穿着略长的青色道袍,现在已恰好合身,笑道:“是啊,我也觉得食量增加,这会儿闻到厨房的饭菜香味,肚子又开始叫了。真怕这样下去,我就吃成个大胖子了。”
郑辰琮打量着程柏蘅清瘦的身板,颔首道:“现下还是太瘦了,须得多吃些好的,吃胖些好看。等回去我让人给你捎些滋补药材来。”
程柏蘅连连摆手:“阿舅切莫再送东西来,我这几间小屋,都快装不下了。山下镇上的店铺什么吃的穿的用的都能买到,许多山货汉中城也买不到。人说药补不如食补,住在哪个地界就得吃哪个地界出产的食物,这样才是大道自然才对身子有所裨益。”
郑辰琮笑着应道:“好,就听大外甥的,不送吃的了。”
二人用过午饭后,程柏蘅自是陪郑辰琮探望玉葵道长,叙话良久二人才告辞离开。
郑辰琮之前也会两三个月到午子观来一趟,为午子观供养的银钱很是可观,观中值日道长也多有熟识,安排了一间厢房给他休息。今晚郑辰琮要住在午子观中,程柏蘅已向玉葵告假一日,准备与他一道好好看看这山上的景致,飞凤落日、东坡红叶、午子朝霞、九龙飞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