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走着。
王满才明显跑不过他二人,眼看要被追上,连忙扯了身上的玉佩往后丢,那两人便十分自然地伸手去拾,看他们习惯成自然的样子,王满才为了保命,一路上恐怕已扔了不少东西出去。
三姐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蠢的蟊贼,快走几步顺手结果了二人,又转身叫住王满才。
她忽然暴起杀人,两个凶徒死了尚且瞪大了眼睛,王满才回头发现追杀了自己一路的人都已经倒下,心中震骇更难以言喻。
他走过来后,见三姐为节省体力靠着墙壁,背着光也看不清神色,道过谢又干巴巴地安慰道:“这两名贼人入户抢劫,手中沾满鲜血,方先生不必觉得杀错了他们。”
王满才正苦思冥想三姐为何要救自己,听她开口问道:“今晚流民攻城,王公公可知道些消息?”
她的话里明确点出了攻城者是流民,王满才便明白她所知不少,何况三姐才救了他命,便答道:“煽动流民,为其提供攻城器械者,太子猜测是老义忠亲王的后人及党羽。”
王满才犹豫片刻,接着说:“叛军十万围城,陛下已带着太上皇跑了,太子殿下没冲出去,又折回来了。方先生早做打算。”
三姐亦知他能说到这份上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便看着王满才从凶徒身上搜出他的信物,二人告别后,依然往梨香院去了。
十万这个数字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几乎使人喘不过气来,叛军能攻进城来吗?他们进来后,会烧杀抢掠吗?
理智告诉她十万人里有多少水分,面黄肌瘦的流民又是多么不堪一击,身体的疲惫却令三姐怠于思考,任由悲观的情绪蔓延。
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三姐终于恢复了力气,敲响了薛家的大门。
无人应声。
“开门,是我,方似源。”
三姐这般说完,终于有一个门房颤颤巍巍将大门拉开一条缝隙,看见浑身浴血的三姐,声音颤抖不已:“方,方先生。”
“我娘和弟子一家来了吗?”
“来,来了。”见三姐要往里闯,那门房刷得关上了门,“太太们全到荣府去了,先生往那去吧。”
三姐气得踹了好几下门,里头再无人答应,她只得放弃从近路往贾府去,转身又走上了街道。
看来京城之中确实承平日久,寻常百姓见了血就怕得不行。她如是想着,绕过一条街,竟然觉得自己一怒之下,竟然又有劲了。
今天晚上三姐就不曾停过,谁知到了极限之后,却仿佛突破了什么屏障似的,浑身的精力又回来了,她本来缓慢的脚步陡然轻快了几分。
终于荣府的大门遥遥在望,三姐面色一喜,可猝不及防又听见了兵戈之声。
她凝神望去,守方的两名男子正护着一个手无寸铁的文弱书生,与对面三个贼人打得有来有回,只是久守必失,穿蓝衣的人已经受了伤,这样看来他们里败亡也不远了。
三姐提着剑奔跑起来,眼看一个书生的同伴一个不慎,贼人的长刀已至眼前。
“你躲啊!”
三姐看那书生呆呆愣愣连躲闪都忘了,十分恨铁不成钢地吼了一声,长剑出鞘挡住了歹徒的攻势,将他挤到了后方去。
那两人本就是好手,只是要护着书生不好施展,有了三姐帮忙,很快就解决了凶徒。
三姐收剑归鞘,去看那三人时,却发觉那蓝衣公子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冯紫英。
因着计磊的关系冯紫英也见过三姐,只是这会她形容狼狈,故而没认出来,等三姐自报家门他才恍然大悟,直道有缘,又将身边二人介绍给三姐:“这位是卫若兰卫公子,这位是我家表弟叶维语。”
卫若兰拱手笑道:“原来是方先生,今日多亏先生相助了。”
三姐只说是缘分,“若非冯公子指点我拜了师父,岂有今日?”
冯紫英等不到叶维语行礼相见,便拉了拉傻表弟,“还不多谢方先生。”
叶维语如梦方醒,长辑下去,“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不打紧。”三姐一面同他们往贾府去,一面还是觉得这书生有点楞,多说了一句:“若是下回碰见这等事,自己要学会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