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前几日,薛家母女也开始张罗茶果点心,又约了京城中的戏班来唱两出。薛蟠纵十分不耐,也架不住母亲妹妹苦求,也答应了那日好生赔罪。
等薛蟠出门去了,薛姨妈打量忙碌家里生意都累瘦了的女儿,也不解她为何对尤氏母女如此上心。
宝钗便解释道:“一则,她家的姑娘仗义相助,古道热肠是一定的,我又问了详情,越发觉着这是个有勇有谋的姑娘。咱们在外行商,多一个这样的朋友岂不好?”
薛姨妈笑说也是,又问:“二来呢?”
宝钗携了她在炕边坐下,不直接答复,反问道:“凤姐姐去小花枝巷的事妈听说了吗?”
此事涉及贾琏偷娶,宝钗本不该打听也不该说,但自家母亲面前她就直说了。
薛姨妈不大赞成女儿这样肆无忌惮的讨论这种事,但薛蟠不省心,祸事总要宝钗与她周全,女儿终究不能像别家女儿一般养在深闺见不着这些腌臜事。
她点点头道,“我亦有所耳闻,凤丫头因这事私下里生气,前儿去探她还是病歪歪的,不知园子里多少人知道了,只是不敢告诉老太太。”
薛姨妈自己说完,也明白过来,尤二姐那个妹子能令王熙凤都吃瘪,可见确有能耐。
宝钗道:“我遣人去打听那位姑娘,知道她三教九流都有结交,自己更是勤练武艺,只怕哥哥今日恶了她,来日碰见也叫打得鼻青脸肿,也未可知。”
薛姨妈咋舌,这赫然便是另一个柳湘莲了,心下明白过来,感叹宝钗的用心:“我的儿,亏得有你在。”因念起柳湘莲,便说起他二人未成的亲事,又叹了一回:“如今柳家的小子还是各处游荡没个定数,他又没无父母兄弟,真不知将来该如何。”
宝钗劝道:“缘分天定,倘或明日就有他看好的,妈替他操持婚事,也算尽了我们的心。”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道:“好个宝姐姐,你在家中说什么亲事,也不害臊?”
宝钗便同薛姨妈笑道:“这必是林妹妹来了。”迎出去一见真是黛玉,“果真是颦儿,再没你这样会促狭的了。”
黛玉进来解了披风,见过薛姨妈,宝钗恐她冷了,忙叫莺儿上热茶,又将黛玉往炕上让,自己坐了椅子。
主客坐定,薛姨妈因问黛玉:“今日如何来了,也不遣人来说一声?宝钗前日去探你,还说你又有症候,可好些了?”
黛玉一一答了,问道:“姨妈这里菊花开得好,又摆的雅致,我看外头还搭了戏台,可是要宴客?”她转朝宝钗笑,“难道是要请宝姐姐的女婿不成?”
宝钗佯怒要来打她,“颦丫头越发不害臊,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反揪着不放了。”
薛姨妈笑看她们闹了一会儿,方劝解道:“我因想起蟠儿他义弟至今无着落,替他着急,宝钗方劝我宽心,并不是别的。”
宝钗又提起要请的客人,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三姐如何识破了一场讹诈又救了被拐卖的女孩子,道:“我们实在感激,可叹哥哥当面见了竟不会为人,只好请到家中来谢。”
黛玉听得入神,抚掌道好,又说:“这等奇女子,是该一见,来日若混熟了,请到园子里来顽,又多一个姐妹。”
宝钗笑着应了,又听她道:“若依我看,姨妈和宝姐姐谢了那家的三姐儿,还要谢一谢宝玉。”
薛姨妈便问这是什么缘故,黛玉将三姐托宝玉寻一位武学师傅的事说了,她又叹一回缘分,道:“既然是旧识,不如我一同请了宝玉和颦儿,把你们都谢了,岂不好?”
黛玉忙应了,笑道:“到了日子,我一定来讨杯酒喝,姨妈可不要嫌我。”
薛姨妈见她撒娇,爱的不行,抱在怀里揉了一阵,留着吃了饭,才亲给她系上披风,嘱咐紫鹃好生照看。
宝钗酸溜溜地道:“颦儿一来,妈眼里就没有我了。”
黛玉不理她,握了薛姨妈的手,得意地撇了她一眼,方转身回了。
四周丫头们都笑,黛玉也拢着披风,含着笑意慢慢走了。
宝钗母女俩回到卧房,又写帖子请宝黛二人来做客不提。
到了日子,三姐被尤老娘强压着梳了发髻佩了珠玉换上鲜亮的衣裙,出门前手中长剑又传来一股拉力。
三姐死不松手,“妈,你别拉了,难道你的力气比我还大?”
尤老娘见她这混不吝的劲儿就生气,骂道:“你去人家里做客,这副打扮薛家还当你是去寻仇呢。”
“我可不管那些,若不好了,咱们回家也无妨。”三姐半是嘴硬,半是真的不在乎,既然在京中找不到出路,她已经在打听京城四周地界的消息,预备出京了。
尤老娘跟她拉扯一阵,终于拗不过女儿,自己走在前面,只当看不见三姐手里提着的长剑。
她心里也知道,家里没个男人全是老弱妇孺,却没有什么闲汉来敲门,全靠三姐平日提着剑风风火火地进出。只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