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
北明陷在夜幕里,路旁的霓虹闪烁着,发出各式色彩,在夜空中映出环环光晕。写字楼逐渐暗了下去,但从走廊上,还能隐约看到办公室泄出的微光。
纪舒情抱着文件夹,轻轻敲了敲磨砂的玻璃门。
“请进。”
门一推开,只见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一人手撑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上的文案。
黑色的高领打底衫勾勒出眼前人极好的身形,秀发被一支木制簪子盘起,其余地方不戴任何首饰,干练清爽。即便不施粉黛,依然气质出众。
“苏月姐,这是上次开会的总结报告。”纪舒情走到桌前,小心翼翼把文件夹放下。
苏月目光从屏幕上转移,笑了笑,“好。辛苦了。”
苏月翻开上下扫视,纪舒情则在一旁捏着手心地等待着。
作为初入职场不久的新人,纪舒情很是忐忑。所幸,遇到了苏月,给了自己不少帮助。同时,也在她的指导下,逐渐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日子久了,自己也为苏月的业务能力和人格魅力所折服。
细节处还有些疏漏,但苏月仍然报以微笑。
“行,没事了。加班辛苦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新人也需要多鼓励,苏月很明白这个道理。
虽是面带微笑,但神态难掩疲惫。
纪舒情松了口气,放松下来,“那苏月姐,我先走了。走廊外面我给你留灯。”
“好。路上注意安全。”
待再度安静下来,外面又暗了一度,苏月终于把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处理完。电脑上显示着关机画面,苏月低头按压着发酸的太阳穴。
如今快到年下,许多项目都在赶进度,大大小小的会要开,加上带新人,工作量堆积如山。自己作为策划组的组长,加班到这个点早就是家常便饭。
苏月戴好针织围巾,把长款羽绒服穿上,拎上桌面已经凉掉吃了一半的外卖和椅子上的包,捎上门。走廊里终于彻底黑了下来。
本就疲倦,结果到了楼道里,看到地上立着一块警示牌——
电梯正在加紧维修,给您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苏月:……
她怎么记得,来上班的时候还好好的?真是赶巧。苏月自嘲地想,你看,连电梯都知道不能加班。
推开旁边的安全通道门,苏月看到密密麻麻的楼梯,双脚就像被灌了铅一样沉。
区区十四层,更何况是下楼?她走就是了。
一边走着,口袋里的手机响起,苏月一看,眉眼染上笑意,刚才堆积的不良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刚一接通,姜甜的声音就通过听筒灌了进来。
“苏大组长,这个点,下班了没?”
“刚下。”苏月按了免提,手上划拉着看微信工作群的消息。
“怎么样?这都周五了,加班狂魔有没有兴趣来喝一杯?”
苏月一瞥手机上方的时间,委婉道:“都快八点了。”
姜甜一听,立马急了,捏着个嗓子,“人家可是为了约你,连赶了好几天班,你就不能赏我个脸吗?”
苏月磨不过,软下来答应,“行行行,那老地方见,行吗?”
“好好好,我立马出发。见了面我可得好好和你好好说说,最近院里来了实习生,有几个长得可标志了。”
“姜、主、任,作为医者,你的心都放在什么上啊——”苏月拖着长音,语气里难掩揶揄。
“怎么能这样说?这又不干工作的事情。我又不像你这样的大美人,我不得主动出击物色啊。”
苏月偷笑一声,果然人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想着调侃几句,结果一不留神,脚下踩空。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苏月下意识扶住扶手,手中的塑料盒被挤压变形,手机碰上滑溜的不锈钢材质,顺着楼梯滑落直至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在空荡的楼道发出不小声响。
“喂,苏苏,你那边什么声音?”
苏月拍了拍蹭到地板的衣边,揉揉脚踝,还能活动。到墙角捡起手机,却看见屏幕裂了个大缝,顿时心下一紧。
姜甜还在另一边焦急地询问。
信号接受没问题,也没闪退花屏,还能使,苏月松了一口气。
“没事,突然脚下滑了一下。”
“那么久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姜甜语气也放缓下来,“行吧行吧,先不说了,你好好看路。”
“好,一会儿见。”
*
一出了充满暖气的室内,凛冽的风雪就无情地扑了过来。
苏月下意识裹紧了羽绒服,戴上帽子,又把围巾往上扯,遮住口鼻,全副武装,只露出两个眼睛。
与其傻愣愣地在公交车站进行盲盒抽取,苏月果断选择步行到路口打车。